第058章 苍凉[第2页/共2页]

她恨不能尖叫两声。

他笑着，残暴地，却又是温情地。

红菱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抚向髻上被风吹乱的发绳。

一股戾气蓦地涌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从腔子里头直捅了上来。

谁晓得呢。

他就这么可骇？

红菱再度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在陈长生的跟前，她人前表示出来的和顺漂亮、识进知退，全都不见，唯有发自内心的惊骇，一点一点地啃啮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从心底里冷起来。

生疼生疼地，疼得让人冒火。

她怕陈长生。

陈长生没再说话，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他想起泡在水罐里的那两块残物。

她将伞拄在空中，权作支撑，下认识地回顾张了张。

连看都不肯看他么？

快些跑开，跑得远远地，离那小我越远越好。

“奴……奴婢没怕。”轻微的语声传来，微颤的余音，被西风化尽。

她喘气着扶墙而立，一颗心怦怦怦跳个不息，面前金星直冒，手脚比方才还要虚软，竟连站都站不稳，遂只得丢了伞，一手扶墙、一手撑着膝头，喘着气四顾。

起码要比那河泥里的尸块来得好。

那是他求着人留下的，花去了他全部身家。

她是他的甚么人？

就凭她长得都雅了些么？

身后已然不见了废殿的身影，矗立的宫墙仿若一座大山，将统统尽皆掩去，入目处，唯有青森森大片的砖块，兽面瓦当衬着阴沉的天空，浓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压将下来，鼻息间是潮湿而又清润的味道。

他背后的那些人，才更让人惊骇。

语毕，一眼瞥见红菱手中的油伞，笑着拍了拍脑门儿：“瞧我这眼力劲儿，竟没瞧见你带了伞，那就好，那你便去吧。”

红菱跌跌撞撞地跑着，蓦地，脚下一滑，身子突然落空均衡。

陈长生的眸光变得阴鸷起来。

他凭的甚么活力呢？

但是，再下一息，他却又感觉哀痛。

但是，她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怠慢，又站了半晌，见陈长生再无叮咛，这才屈膝行了个辞职之礼，口中嗫嚅道：“那……那奴婢就先走了，陈公公……路上谨慎。”

当身后那两道冰冷的视野，终是被石块与杂树隔绝时，她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回肚中。

得个全尸，亦是很好的死法了，不是么？

那也挺不错。

在他手底下当差，却连一点待上的敬意都没有，竟还敢视他如无物？

她的指尖尚另有些颤抖，并不肯听她的使唤，总也捋不顺那几根丝带。

陈长生皱了皱眉。

恍忽间，红菱又想起了方才陈长生的话：

她抬手按住太阳穴，似是要籍由这个行动，将这些声音死死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