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秋雨[第1页/共2页]

红菱不敢不去赴约。

或者不如说，那段话，让她想起了一小我：

红菱心底猜疑，面上倒是如常，顺手将小宫女都打发了下去，仍旧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脑筋却转得缓慢。

她一惊，缓慢抬开端，劈面又是数点冰冷。

雨垂垂大了起来，一蓬蓬雨丝打上伞面，间错如珠落玉盘，其声虽响、其韵却宁，让人的心也跟着安静起来。

就在月余前，她曾连着几晚潜入河底，将坠着石头的尸块埋了出来。

看着面前熟谙的风景，红菱的呼吸，垂垂地安定了下去。

去之前，她做好了有人设局的筹算，亦曾模糊地想过，如果就如许被人揪出来，速速死了，也不失为一个痛快的收梢。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红菱行出夹道，正要拐弯时，忽见中间跑来几个小宫女，皆是一身末等杂役的服色，因都未曾打伞，一个个两手捂着脑袋，口中喊着“娘娘返来了”，自她面前跑了畴昔。

三十二支纤细的竹骨，撑起的，是一幅青湖素荷、墨鲤跃水的彩画。

顾红药。

这群小宫女满是才进宫不久的芳字辈儿，本来便是要往六局传话的，因下了雨，这才又跑又喊，现在见红菱一身六局服色，内心抢先便怕了三分，一时皆不敢说话。

以往，陈长生常常寻她，皆会提早几日在事前商定的处所画上暗号，她再按着暗号上的日子和时候去废殿汇合。

她按住裙摆的手，本能地悄悄来回搓弄着，反几次复，仿若那手上沾着甚么脏东西。

周皇后回宫了？

此处乃是通往六局一司的一条夹道，因绕了一大段弯路，夏天时又特别地晒，故很少有人走。

烟雨如幕，被西风拂动着，一时扫进墙角，一时又掠去天涯。

红菱便又放缓声气，和颜悦色地再问了一遍，方有个胆小的小宫女回道：“回姑姑的话，是……是皇后娘娘返来了。”

行宫走水，真的是不测么？会不会……

但是，今番他约她见面，倒是临时知会的，两位尚宫训话后，她正随众往回走，也不知是谁，俄然向她手里塞了张字条，上头画着唯有她才看得懂的暗号，约她速去废殿见面。

但是，他又是从那边得知的呢？

红菱一下子停了步。

红菱早便传闻，那位张姓婕妤便是比来才晋的位，而巧的是，三个月，这位张婕妤身边有个名叫罗喜翠的三等宫女，俄然便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事情有点奇特。

她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

周皇后自来唯太后娘娘马首是瞻，遂做主将这批贡伞全都赐给了六局一司。红菱手中的这把，乃是她的顶头下属――常喜秀常司舆给的。

而随后，她的眼底，便浮起了一层死灰色。

因花腔子太素，多为青色与墨色，太后娘娘感觉不吉利，一柄都没要。

红药眉尖轻蹙。

仰首痴望了半晌，她方才觉醒，下雨了。

那一刻，宫墙消逝了、夹道亦不复存在，她仿佛又来到了深深的水底，周身是冰冷的水波，她被那浓稠的黑蒙开口鼻、冻住血液，就如同被一个庞大的、难以摆脱的梦魇紧紧监禁，不管她如何尽力地游动，亦脱不出那阴沉的暗中。

看起来，她还是惜命的。

红菱的发丝之上，很快便蒙了一层水雾，雾气凝集成珠，顺着她的鬓角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