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惘然[第1页/共2页]

“主子记下了。”王孝淳躬身道，红衣与红柳也双双应是。

思及此，张婕妤抚了抚鬓边花簪，面上亦生出了一丝期盼。

有此考语，方才那阵香风，又算得了甚么？

这话她爱听。

细说来，这仁寿宫占地颇广，正殿后的摆布两侧皆凿了垂花门，门后另有哕鸾宫、喈凤宫并几所殿宇。

传闻，有几个位份低、坐得远的嫔妃，便是因了在大晨定上与太后娘娘说了两句话，便把个喉咙给叫破了，足养了半年才好。

“主子，但是要换衣？”钱寿芳立时近前相询。

影壁后是一片青砖地，平整且阔大，砖缝间探出细细的春草，被那红墙碧瓦衬着，格外有一种精气神。

而即便如此，李太后也不肯将坐位朝前移上半步，可见这气味恼人。

来至此处，她早将那贵主的款儿收起来了，到处谨慎，言辞间也带了出来。

张婕妤这才搭了钱寿芳的手，徐行踏入蹈和门。

后宫美人甚众，若要脱颖而出，委实是百倍艰巨的。

依祖制，这几处乃是给高位的太妃娘娘居住的。

殿中流派四启，东风拂槛、纱幔轻飞，诸嫔妃依品级而座，虽皆着常服，然那各色轻容纱、香云纱、软烟罗，衬着一张张或姣好、或美艳、或清丽的面庞，一眼望去，真好似百花盛放普通。

她的座头正挨着身后的一溜美人，方才走过来时，她特地看了两眼，见梁嫣也在其间。

不过平常姿色罢了，比吴淑女可差了好些。

李太后便是怕了这气味，故每次晨定，皆远远坐在宝座上，与底下的嫔妃起码隔了十余步远。

目注着那一溜排雕鸾凤金漆扶手椅，张婕妤的眸子里，透暴露了一丝羡色。

这千载难逢之机，谁不上心？

更有那高位份的，张婕妤尚需上前一一见礼，奉上诸如“您这钗子是本年最新的格式吧，好生精美”、抑或“这裙子穿在您身上真标致”之类的好话，将一应人等对付结束，这才算完。

她已经不是才进宫的小女人了，东张西望地，有失风采。

约莫花了半刻的工夫，张婕妤终至座前，钱寿芳抢前几步，将那椅袱拂净了，方扶她落了座。

至此，张婕妤已然打起全部精力，以最标准、最文雅的姿势，往座前行去。

“是么？”张婕妤笑语嫣然，眉眼皆伸展开了。

是故，那太病院每年采购最多的药材，非是养颜、暖宫等妇人常用药材，而是如胖大海、蜂蜜、川贝、枇杷之属。

她们来得早，好些坐位还空着，最前头那十来张椅子附近，更是连小我影都无。

怅望半晌，她收回视野，敛容不语。

这每月一次的晨定，头一个叫人不能忍的，便是这五花八门的香气。

待坐定后，张婕妤便佯作理鬓，举眸四顾。

初承恩泽时，她与建昭帝便是相逢在那赏菊夜宴，彼时，凉月如霜、好风如水，那桂花酒的香气，至今似仍缭绕鼻端。

张婕妤转过身，循石径穿过空庭，拾级而上，进得正殿。

张婕妤悄悄转首，遥遥睇一目炫圃，但见草色如烟，一起掩至园门，朱楼碧栏间，是浅翠深青的树影，重堆叠叠，一如她的苦衷。

张婕妤暗自点头，蓦地想起一事来，不由得眉尖轻蹙。

“寿芳，我今儿这花露，可还使得？”趁着四下人稀，张婕妤悄声问钱寿芳，语气中竟含了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