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第2页/共3页]
陈据点头:“陈赖去服兵役,一去几年,连封家书也无。”想想又说,“许是死了。”
小童一眼的泪,抽泣着一指红果:“少了一颗。”
光阴久了,陈赖娘子自个倒立了起来,说道:我有手有脚,不信被活活饿死。她做得好茶汤,便开门升炉卖甜汤。又有陈赖的脸面在,陈据几人也看顾个一二,不让地痞地痞上门欺她。
垂髫小童舔了舔嘴唇, 看看陈据手里的红果,又看看本技艺里的炊饼, 道:“你拿一串, 我便跟你换。”
陈据抱起他:“你公然是算盘托生的,白得我一串红果,还嫌少。”
陈据蹲在街角, 拿一枚红果骗一个稚童的肉饼, 道:“裹得脆甜的薄糖, 甜滋滋…… 酸溜溜……天热后,糖化成稀汤, 满桃溪都寻不到一个卖红果的来。”
沈拓先是得了新任明府的学问,做了桃溪的巡街都头,又娶了秀才家的娘子,婚后伉俪和美,又筹议着做漕运买卖,芝麻着花般,一节高似一节。而他呢,还是街边墙角的烂泥,粘了人鞋底,遭人嫌弃,恨不得除下鞋在门槛处大力磕掉。
陈赖娘子先时也是日哭夜哭,小儿饿得脸黄,陈老娘偷拿些陈二家中的米粮送去与儿媳孙儿,不免又吃陈二娘子的挂落。陈赖娘子和泪咽饭,不忍婆母一把年纪受这些唾骂,不肯再伸手要陈老娘的布施。
陈据站在人群里,看着甜汤铺前娇俏的身形,秀眉杏眼,腮边一颗鲜红的小痣,那颗小痣似是活过来普通,钻进心间,藏在一处,成了一颗粗砺的砂石,不经意间便磨得民气尖疼痛。
陈家小童捧了一碗甜汤,挪着脚步谨慎翼翼蹭到陈据面前,道:“陈家阿叔,阿娘请你吃甜汤,”
垂髫小童呆了呆, 看看本技艺上没了的一块肉饼, 再看看陈据手里没了的红果,鼻子一抽,嘴巴一扁,扯开喉咙号陶大哭。
陈据笑:“每天带来与你吃。”
她这般好,但她与他,此生无缘。
陈据气得一把夺过塞嘴里,胡嚼几下咽进肚里, 又将手中红果也塞进嘴里:“你这小人家家, 忒得吝啬, 你莫不是算盘投胎的?”
说得世人都歇了声。
陈二娘子又道:“你敢欺我,我娘家兄弟定不罢休。”
沈拓哈哈大笑,鼓掌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沈拓道:“陈据,我与娘子欲买一条漕船,做护运买卖,你可情愿过来相帮一二?”他笑道,“虽是个画饼,还不知究竟如何,漕运日日水里风里,又有诸多辛苦。你能够情愿来?”
“干了。”陈据道,“哥哥不弃,风里雨里,我自跟着哥哥走,是好是坏便看老天给不给脸。”
气得陈二娘子用心当着陈老娘的面与陈二骂道:“没见这么讨嫌的,吃晚粥都要贴着锅底下勺。”
垂髫小童拉眼吐舌,冲他做一个鬼脸,回身蹦跳着走了。陈据等他进了屋,这才重又在路边蹲下,剥了根草茎含在嘴里。
幸亏陈老娘不为所动,在那扒饭道:“她如何我不晓得,你如何我倒清楚。”
陈据咬牙,不能多想,想得越多想得肝儿颤、胆儿小,缩手缩脚不是豪杰。如果……如果……他有端庄的差事,有了底气,他与她幸许另有一丝的能够。
沈拓道:“他家娘子倒是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