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第1页/共3页]
“都头天然有为,不似那些懒汉恶棍。”苟三道,“只是如能锦上添花,岂不更好?明府是个弘愿气的,少不得要开河通渠,到时水通澜江,直至宜州。都头不如买条小舟,来往宜州桃溪之间,贩售些香料丝帛,家中也多一样出息。”
苏秀才低头沮丧放开了笔墨,苟叔公无法,又见族中大家忐忑者有之、期盼者有之、计算者有之、可惜者有之,便是自家也揣摩着能分很多少恒产金银。
苟五这一房得了大头,心底犹嫌不敷。他们本来议了二选,上策自是要将大房除族,半文银钱也不与他们,谁知计算一场,还是落空。
苟二娘子骇得脸都白了,惊惧之下退了一步,拿帕子的手直颤抖抖;苟五亦是面露惶恐,只他男人家不似苟二娘子怯懦,微哼一声,道:“三堂兄,你与苟二不愧手足,都是一样的心肠。你兄长性起,便要打杀人取乐,你心中不忿,便要污人明净置人于死地?”
苟叔公老脸微红,强自闭目装出伤感之意,道:“累了沈都头一晚,既是三郎相请,也由三郎相送。”
苟二娘子没法,道:“我欲为苟二守节,并不还家。”
苟三点头:“鸟为食亡报酬财死,都头举手之劳于我倒是活命的恩典。我知都头是义士,我阿兄罪过累累,都头想必心有鄙弃。我并非为我阿兄鸣冤,阿兄便是入了阴司地府,了偿的也是那些个亡魂。阿兄是恶人,他满手血腥,只未曾对不住苟家。”
苟三又是哈哈一笑,撂了一挂纸钱在火盆里,火舌怒舔,映得人脸明显昧昧,有如鬼怪。他道:“向来恶鬼只在身后,而,最恶的鬼又恶不过身边的人。叔祖也不必惺惺作态,那层脸皮糊也糊不住,不如揭开来,大师明白。
苟叔公气得胡子直抖,这大半夜的, 记念都在不在此时上门,有个屁的人上门打搅,黑着脸在首位坐了,暗伤虎落平阳:
苟三吃惊:“我不过一时想起此节,又逢都头在,随口一问。嫂嫂与五堂弟曲解了,苟三在此赔罪。”
苟三叹道:“嫂嫂高义贞节,只是,阿兄除族又无银钱,又无宅院,嫂嫂如何度日?”
苟三应下,直将沈拓送到院宅外,长揖一礼道:“苟三谢都头援手。”
沈拓坐得稳妥,道:“你们分产,交割商店地步,即便族中相商讨定,仍旧要报衙门落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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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立住了脚,问道:“苟三郎君何意?”
苟二娘子略抬了昂首,又垂下:“我自有陪嫁,带了丫环使女关起门来也可勉强度日。”
沈拓看他,道:“我晓得不详,似有此律,本朝却无此等说法,你随便打死人,仍旧治你的罪。”
苟三微叹:“可惜了。”
苟三自知他们人多势众,自家又有兄长为恶在先,也不求公道,只道:“叔公总不至于短了侄孙。”
这些民气里何尝有半点的骨肉亲情,你好我好之时,大师才是亲戚;你既有难,合该见机阔别。
沈拓不为所动,道:“男人汉大丈夫,自不会让妻儿咽糠吃菜。”
苟二娘子呜呜哭了,只道活不下去。
苟家分产苟三毕竟吃了亏,苟三拿了契纸,略看了看,签了书画了押,又笑:“公然早已议定。”
沈拓在旁如看一出牵丝傀儡戏,只感怪诞堵心。灵堂内棺木孤置,棺内苟老面色仍鲜,白幡纸扎满屋,白烛灯笼高照,只灵前没了半个哭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