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第2页/共3页]
季长随笑:“倒累得都头来回仓促,身累得紧,又迟误了新婚佳时。”
季蔚琇接了执笔小吏所录的小记,道:“年青女子,身过五日之久,家人未曾找寻报官。标梅之年,又非黄花,良家好女定已婚嫁,家里岂有不找寻的?除非是家人失手打杀,一家同谋将事掩了。要么是声色女子或妾侍之流,前者迎来送往,身委风尘,倡院花楼怕事,自不会张扬;后者贱妾通房,顺手买送,不过家主片言,打杀了往河里一丢,谁与报官起案?”
“都头怎得建议呆来?”季蔚琇道,“你新婚之期,这又非你职责地点,归家接你娘子去吧,免得心中腹诽我这个明府不通道理。”
何栖扶了何秀才坐下,解了大氅倒了一盏滚茶递与何秀才:“阿爹还说我思虑太重,我看阿爹才是思之过虑。我们得过之,且过之,事事都往背面想,哪另有甚么兴趣?人之最后,双目一合,黄土一掩,功名利禄、后代伉俪都是一场空。若真要如许想,除了削发,皈依佛祖,可另有甚么盼头?黄米粥香,清茶淡酒,晨雾暖阳,四时花开,情面冷暖……酸也好,甜也罢,缺一不成,方是此生百味。”
沈拓道:“明府所说自是在理,我只疑不似面缘。”
季蔚琇笑道:“你又晓得?虽道大模糊于世,只是人间隐士高人莫非唾手可得?行动之间便让你赶上一个?”
“阿圆,阿爹老了,大哥之人便不想转动,如那老树,树移则枯。”何秀才感喟,“先时嫌弃这里狭小,后又见一院阳光喜人,这些花花草草又皆是我所栽所种,不时浇水剪枝,离了我,它们少不得要枯萎在此,倒是可惜得很。”
沈拓辞了季蔚琇,行到集市,路见有妇人挎了篮子兜售风干的栗子,想着是何栖爱吃之物,掏钱买了一包。妇人福身谢过,头上一朵红色绢花艳艳开在发间。
季蔚琇点头,又叮咛道:“先去把你这身酒臭熏天的衣物换了去,莫让旁人觉得县里马快都头是个酒鬼醉汉。”
何秀才无法:“阿圆,你既为沈家妇,总有轻缓侧重,情面俗世,切忌一个贪字,样样皆要好,样样皆不成得。”
沈拓猛得惊起,他想起那女尸是谁,可不就是当年的阿谁卖花女。
“多谢长随。”沈拓拱手伸谢,“我手上事毕,明府体贴放我家去。”
一见以后大失所望,不过一个落魄秀才,描述肥胖,非常蕉萃, 微垂的眼角略带愁苦之意。只是见到女儿时,才乍喜复惊,诘问道:“阿圆,缘何本日归家来?”
“我又不是不知阿爹报喜不报忧的脾气。”何栖道,“不过,明日接了阿爹去,日日在跟前,我才放心。”
季长随被说得赧颜,嗫嚅道:“还不准白想想?”又道,“那何秀才酸腐,又执于妻儿情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秀才却只顾念着亡妻不二娶不纳色,半个子嗣也无,何小娘子还是收养的。堂堂男儿,岂能拘泥后宅妇人之间。”
季长随送了何栖归去复命,赶至河边时才知这边事毕,季蔚琇已经带着沈拓和施翎回了衙门。
季蔚琇听他越说越古怪,也去看那女尸脸孔,细看之下,心头也是一惊:“为何我看她也觉似曾了解?”他自小过目不忘,又擅画,认人比之沈拓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