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1页/共4页]

一边的陈据笑：“唉哟，你这小人家家倒替你阿兄操心起婚事来。大丈夫何患无妻，依我说，此等娘们娶进门，才是败家的底子。”

何小娘子年幼却极其懂事，何秀才病时，难为她小小年纪表里筹划，床前榻下奉侍汤药。只那商店赁与别人开了家杂货铺子，开门谋生，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极其庞大。何小娘子是以深居浅出，恐怕招惹了祸事。

“此话差矣。”卢继不觉得然，点头道，“时令事移，本日梁上衔泥燕，当年筑巢王谢家。如果百年前的何家，怕是连看门的都瞧不上我们这些人物，现下的何家比之贩子平凡人家又有何异？前尘旧事有如过眼云烟，作不得数，作不得数。我只问你，如果何小娘子愿嫁，大郎可愿婿替子职，扶养奉侍何老秀才？”

桃溪县敷裕而斑斓，青石铺路，绿树成荫，商店食肆鳞次栉比。每逢3、九之期的阛阓更是热烈不凡，空位桥头摆满了四周村镇过来的农户小贩。

陈据猎奇问道：“卢大哥怎对何老秀才的家事晓得得这般清楚？”

沈拓慎重道：“婿为半子，必视若父善待之。”

沈拓退亲之事不过几日，一时倒有点不美意义，只得沉默不语。

卢继道：“你们有所不知，你们嫂嫂先前做过何家娘子的贴身侍女，何家娘子待她极好，半文钱未要就放了契，临行还赠了银，恩同再造。你们嫂嫂现下都念着何家娘子，提及以往还要哭上一回。”

何斗金道：“只这点便比赖老屠的小娘子强出几座山去。”

沈拓听了半晌，此时道：“这何小娘子倒是有情有义。”

陈据常日走街蹿巷，动静再通达不过，也摸摸脑袋道：“恍惚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是长得见不得人。”

边说边唤店小二拿酒来，对身侧沈大郎沈拓道：“大郎，小弟平素就佩服你的为人，这门婚事，退得好。”

十多年前遽州大涝，沃野成海，屋倒树倾，一夜之间不知毁了多少良田，死了多少人。有很多流民流入桃溪，此中一户人家，百口九口，灾中去其五，途中去其二，到得桃溪只剩一个三四岁的毛孩子和一个不良于行奄奄一息的老父，没得几日，老父也去了。

何秀才看得心伤，摸出几两银子，买了副薄棺，几吊纸钱几副香烛，叫了几个闲汉，帮女娃葬了父亲。也是二人的缘分，一个无父母家人，一个无妻儿长幼，原该这二人做一对父女。

“老哥教你个乖，人间之事，话万不成说尽。”卢继笑，“事须用心，话留半分，方是为人之道。”

娘子又道：郎君可否应妾一事？妾曾有三愿，二愿已不成偿，唯剩一愿，郎君愿不肯妾心愿得偿？”

只是，沈计心知失了这门婚事，阿兄再说一门好亲倒是难上加难……

沈计抬了下头，茫然：“家中也无甚么产业可败的。”

在坐几人笑起来，卢继摸摸本身特特留了的老鼠须，撅着凸嘴啜了口汤，道：“陈大虽是闲汉恶棍，这话说得却有几分事理。尚未过门，便拨拉着算珠子计算夫家的仨瓜俩枣，让不过八九岁的小叔子分炊别过，这等妇人，眼中间中只要黄白之物，半点廉耻都无。为妻不贤，为嫂不慈，将来为母能够教子？沈小郎，你是读书之人，其间事理莫非还想不通吗？”

何斗金听了这话，笑：“老驴头，人间之事，多数不过五五之数，你这话说了即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