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第1页/共4页]
汉王这才想起,前些年,淑太妃在软禁当中,竟有本领通过层层羽林、宫人,将手书递上陛下案头,陛下动了怒,费了很多工夫整肃内廷。她不体贴朝政,自也不会留意宫中,此时方知,陛下所行,很有效果。
宫人见汉王无其他要问,乐得不答,尽管在前带路。
他要留下,探探皇夫的真假。
卫秀斜倚在榻上,她眼中仿佛储藏着江南烟雨,迷蒙而昏黄。酒醉以后,她的耐烦也仿佛失了很多,她眨了下眼睛,眼中眨出些水雾来,愈发与雨中的千山万水普通,潮湿,却又清爽敞亮。
卫秀沉默了一下,方才缓缓道:“我不肯你再见他。”
她歉然一笑,将银钱收起,客气问道:“也不是甚么大事。本日得皇夫殿下亲身把脉,我心中非常惶恐,深觉皇恩浩大……不知皇夫殿下医术如何?”
卫秀便松了口气,欲与她赔不是,是她酒醉以后,不知节制,但是想到若她真说了,只怕七娘更加不敢看她了。
汉王答完,不见濮阳出声,便谨慎翼翼地抬眸,望了濮阳一眼,又缓慢低眸下去。只仓促一瞥,看清陛下并无不悦,汉王小小松了口气,又安循分分地坐着。
可她真是怕,不止如此,她还很担忧王妃,方才殿中时,她想,她可求陛下恩情,求她放过阿瑶,如若不然,她便将她身份之事鼓吹出去,皇室颜面必将不保。可此时她再想,方觉本身怯懦无知。哪怕是为封口,陛下也不会放过阿瑶的。
隔日,濮阳没能起榻。幸而正逢休沐,免了她与朝臣解释为何免朝的费事。卫秀也没能起榻,她陪濮阳。
子嗣之事,若无下落,只怕大臣们循分不下来。
刑部大狱她去过一回的,那处阴沉潮湿,非常可怖,白日里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需无数烛光照明,听闻到了夜间,更是可骇,总有阴风在一间间监狱当中盘桓不散。
濮阳又问:“他是谁?”
“柳四。”卫秀乖乖答了,又支吾着道,“你不要再见他了。”
她心中考虑着说话,又想,明日就醒,阿秀是否还会记得彻夜之事。
卫秀道:“汉王在子嗣上头,倒是不困难。”
濮阳神采和顺起来,万般柔情,都在这刻,她点头,慎重道:“好,我不去崇文馆,也不见他。”
酒意仿佛这时才纷涌上来,醉意一点点深了,她的声音都带了些含混,身子也倾斜了。
此次在家,忽闻天子召见,汉王当即慌了手脚,半点不敢担搁地随使入宫。
汉王心头直跳,想了一想,自袖中取出一袋银钱来,谨慎地递与那宫人,那宫人吓了一跳,忙婉拒道:“汉王殿下如有叮咛,尽管调派就是,臣万不敢收下此物。”
汉王下认识就要回绝,但是想到皇夫方才与她把了脉,却又是如此不动声色,不知他看出甚么没有。汉王平生头一次鼓足了勇气道:“也好,多谢陛下。”
莫非,这便是命?濮阳叹了口气,又安抚本身,汉王还幼年,今后几十年,也许甚么时候就有了呢?
汉王愣愣地顺着她话点头:“臣,臣明白。”
卫秀昂首看她,脸颊红扑扑的,目光更加涣散,好不轻易才看清了濮阳。濮阳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你说。”濮阳说道。
卫秀悄悄一笑:“不过望闻问切四样,又不需费甚么大工夫,何来劳烦?一家人也不当如此生分,殿下看,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