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1页/共3页]
卫秀终是撇开眼。
天子送濮阳与卫秀至宣德殿外,窦回感受内里寒凉湿冷,忙令人取了披风来。天子抬头看着屋檐外灰蒙蒙的天,曼声道:“卫先生有计量,本不该勉强,然在那之前蹉跎光阴,也实是憾事。”
天子嗤笑:“若果如我儿所言,倒真是怪杰了。”
他说罢,望向濮阳,濮阳便是一笑,眼中尽是了然。
“殿下先去换身衣裳吧。”卫秀挣不脱,干脆就不挣扎了,温声劝了一句。
池中的鱼食都吃尽了,鱼儿盘桓一阵,便散了开去,濮阳晓得,算是压服陛下了。先非论先生心机,单她态度,也是不肯先生步入朝堂。
天子听到“深明大义”四字,神采公然好了些。卫秀便看了濮阳一眼,论找天子的脉门,真是谁都比不过这位殿下,她也跟着道:“学有所成,本就为天下,我心清楚。”
“另有一事。便是卫先生所献之策。”天子话音一落,又一把鱼食,撒入池中,将方才那些鱼儿,都引了返来。
隔日,卫秀未得召见,倒是濮阳奉召入宫去。
一名经天纬地之才又偏淡泊名利,视权势繁华如无物,她的话,在天子看交常常不偏不倚,比在朝堂上的大臣说的话,更听得出来,很合适某些关头时候,推上一把。
不喜繁华,不慕权势,单单为指导江山而指导江山,真是怪杰。
天子似是想明白了,叹道:“可惜了,不过也无妨,他在你府中,朕倒没甚么不放心的。”如有甚么需求献策的,从公主府将人请到宫里来也是非常便利的。
指导江山,莫非为的不是封侯拜爵?
“哦?”天子叹了一句,颇觉讶然。
说完了闲事,天子也有了喂鱼的心机,又与濮阳闲话起来,说的还是卫秀。天子平生阅人无数,如卫秀这般,倒是头一次见。他回想了一下昨日,俄然感觉:“那位卫先生,仿佛有些眼熟。他仿佛一小我。”
陈渡为何成魏臣,因他三个弟弟皆被罢官回家,他父母家人轮番劝说,休要因一己之志,损阖家出息。贰心中愤激,从家中搬出,易宅而居,但终究还是让步了,入崇文馆为编辑。
此时风平浪静,太液池下水波粼粼,火线有亭,此亭是观鱼的好去处,常常凭栏,撒下一二鱼饵,总能引来成群的鱼儿。
濮阳望向那处,扶着天子渐渐走了畴昔,口中则道:“儿观数月,觉得卫先生有指导天下之愿,却实无入朝为官之心。”
卫秀不解,迷惑抬首,目光触及公主的肩头,才看到她另一侧的身子在伞外,衣衫皆已薄湿。
天子便想了一想,宫人奉上鱼食来。濮阳接过,靠着凭栏,撒入池中。瞬息之间,无数鱼儿聚了过来,争着抢食。
“那几人都不错,现在不打眼,朝臣也无人说甚么。”天子积威十八载,弄几个六七品的小官,朝臣也都给了他这面子,无人多嘴,“这些人,出自你门下,算是打上了公主府的印子,不必担忧他们又去阿谀诸王世家。”
濮阳取过宫人奉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恭敬道:“请陛下明示。”
雨仍鄙人,精密如丝,看似不大,可儿一出去,便会淋湿了衣裳。
池上刚好起一阵风,风凉而不失和煦,令人表情平和。
回到府中,刚近午。
天子行在池畔的石子小径,与濮阳缓缓说道:“你那几位兄长,无一人晓得我为何抑世家而抬豪门,反而因世家势大,与他们搅到一起。可你晓得,替阿爹做了很多事,都何尝邀过一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