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2页/共3页]

那一刻，她被他扑倒在了地上。两人的脸，间隔近得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

北伐光复失地，光复汉家故国，是父亲这平生最大的夙愿。

直到有一天，她被召入皇宫。

以高氏的崇高家世，又怎会联婚于荣康这类方伯武将？

神州陆沉。外族铁蹄，轮番踩踏着斑斓膏腴的两京旧地。

“夫人！羯人已攻破城门！传言太后陛下在南下路上被俘！荣康领着羯兵正朝这边而来，怕是要对夫人倒霉！夫人再不走，就不来及了！”

除却家世，高洛神人如其名，才貌名动建康，七年以来，求婚者络绎不断，几近全数都是与高氏相婚配的士族杰俊后辈。

她的鼻息里，最后闻到的，是春江潮流特有的淡淡的腥味。

新奇的血，却还不断地从他的眼眶里持续滴落。

南人在北方父老的翘首期盼之下，曾一次次地北伐，但是结局，或无功而返，或半途折戟，功败垂成。

她整小我，重新到脚，刹时便被江潮淹没，不见踪迹。

它吼怒着，向她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好像就要将她吞噬。

她劈面前几个还未拜别的道姑说道。

影象，也最后一次，将她唤回到了十年之前的阿谁江南暮春。

从高洛神有影象开端，父亲就经常带她来到江干的石头城里。

***

她的堂姐高太后，因了十年前的那件旧事，知亏欠于她，亦不敢勉强。

台城外的这片月下春江潮流，她也再熟谙不过。

羯兵已经追到了江边，大声吵嚷，有人渡水追她而来。

一片江潮，迎头打来，她闭目，纵身迎了上去。

他仿佛一头受了重伤的濒死前的暴怒猛兽，下一刻，便要将她活活撕碎，吞噬下去。

“夫人，保重……”

道姑们纷繁朝她下跪叩首，起家后，相互搀扶，一边抽泣，一边回身仓促拜别。

此次羯人大肆南侵，荣康便是前锋，带领羯兵南下破城，耀武扬威，无恶不作。

大家都知，羯人军队残暴成性，每攻破南朝一城，必烧杀奸掠，无恶不作。现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无人道，传闻曾将南朝女俘与鹿肉同锅而煮，命座上门客辨味取乐。

很多年后，直到本日，她仍然想不明白。

母亲萧永嘉，兴平帝的长姐，号清河长公主。

而他，终如此地死在了她的身上。

太康三年，新寡的她尚沉浸在痛失爱人的哀痛里时，上天又无情地夺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那一年，三吴之地生乱，乱兵围城，母亲被困，父亲为救母亲，二人双双罹难。

但是最后，她却还是活了下来，活到本日。

江水卷涌着她垂垂漂泊而起的裙裾，如同散开的一朵花儿，肥胖如竹的身子，被波流推着，在江风中闲逛。

接着，太康二年，在她十八岁的那年，她落空了新婚不久的丈夫陆柬之。

但是明天，连这都不成能了。

曾经觉得固若金汤的通途，也没法反对羯人南侵的脚步。

银月悬空，江风猎猎，她衣袂狂舞，如乘风将去。

高洛神的父亲高峤，平生以清节儒雅而著称，历任朝廷领军将军、镇国将军，尚书令，累官司空，封县公，名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