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照相[第3页/共4页]

“我爸呢？”她曾经问。

谢翠娥不懂，爸爸的头上只要几根稀少的头发，如何会抬不起来。

“另有这类事啊？如果生个妹子呢？”

有些街上会有一两个卖鱼、卖肉的小店，店里比路边洁净整齐，代价也略微贵些，但数量未几，买的人少，不成气候。

谢翠娥听她娘说过，她差点也成了尿桶里的冤魂。她奶奶一看到她不是个带把的，像拎狗崽子一样提起她的一只脚就要往尿桶里扔。是她娘拼着一口气把她从她奶奶手里抢了返来。

江一龙还是头一回吃蛋糕，他挑了一点奶油，谨慎翼翼地放在嘴里，舌头悄悄一卷，顷刻亮了眼眸，绽放了笑容。

当前路不明、不稳的时候，时候想着退路，这是人之常情，江一龙能了解。实在要不是杨主任带路，谢翠娥当前锋，他能不能鼓起勇气登陆，也是个未知数。

郝大麻子持续说：“你莫看现在湖里好多老一辈对你们三兄弟说不出一句好话，一个个内心眼红得很。不止陶五一想讨岸上的，铁秤砣屋的铁兰花也相了个岸上的，前段时候才订了婚。”

江一龙也是头一回拍照，他理了理身上的淡蓝色衬衣，拍了拍深灰色西装外套，扯了扯西装裤的裤缝——这套行头还是为了跑市场，谢翠娥专门给他购置的。

江一龙看了看谢翠娥，“我听翠娥的。”

“哪个啊？”

而父亲佝偻着身子，扛着锄头冷静地混在出产队社员里在地里刨食。

“我记得之前陶五一喜好鲁跛子船上的妹子啦！”江一龙聊起了八卦。

谢翠娥笑了笑，“郝哥，你现在后代双全，有没有想过和嫂子到岸上住？”

“陶五一那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秀清秀气跟个妹子样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他爷老倌不开口，他敢开口讲要讨哪个妹子？”

偶尔有个略微大点的综合集市，也早就被别的鱼商占了地盘，想要出来分一杯羹，不是那么轻易。

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活着长大的却只要二子一女。大姑妈嫁到了隔壁公社，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自顾不暇。小叔叔才结婚，婶娘说，“爷娘和侄女只养一个，你看着办。”爷爷奶奶说年纪大了，管不了她。

娘归天今后，爸爸更沉默寡言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不黑不归屋。他不但要到出产队上工，还要捡粪、割猪草。谢翠娥每天放学回家，破布包里装的不是书，而是青青黄黄的各种野菜猪草。野菜交给奶奶分拣，人能吃的就留着吃，不能吃的，谢翠娥就剁碎了喂猪。

照片上的模特是一男一女，男的穿戴板正的黑西装，打着领带，梳着溜光的大背头；女的穿戴一件洁白的绸缎婚纱，头上细致的白纱，云雾般垂了下来，与广大的裙摆拖了一地。女人抱着一束花与男人靠在一起，笑得和顺而羞怯，照片看起来喜庆而时髦。

在谢翠娥的印象中，她娘老是凶暴不讲事理的阿谁，不是和店主争地，就是和西家抢水。每天叉着腰，嘴里骂骂咧咧，仿佛个不竭冒泡的茶壶。

江一龙猎奇，“他们找杨主任搞甚么事？”

郝大麻子说：“说实话，你们登陆后我也考虑过这个题目。但是呢，我们一无住处二无事做，上了岸又有甚么用呢？哪怕现在在市场里搞了个事，我内心也是不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