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果子[第1页/共2页]

元宝叼着半个包子凑过来：“巧巧姐，你耳朵尖都红了。“余巧巧作势要拧他嘴：“吃还堵不住！“小孩缩着脖子笑，俄然正色道：“开春真要种菜？不如栽我家苗圃的老果树。“

余巧巧作势要拧他耳朵，少年缩着脖子往戚大嫂身后躲。小花猫趁机叼走半个包子，尾巴扫翻了针线笸箩。五色丝线滚进炭灰里，好似那年庙会二旺偷买的胭脂。

余巧巧掀草拟帘子朝堂屋喊：“都来趁热乎！“康婶几个鱼贯进了暖烘烘的东屋，盘腿在炕桌边围成圈。

康婶捧着碗直拿眼风扫这对小伉俪。等拾掇碗筷的工夫，她扯着老郎中往灶房去，锅盖掀得蒸汽扑了满脸：“你瞧见没？俩孩子现在倒像衙门里当差的，见面净打官腔！“

戚大嫂端着蒸笼出去时，正撞见晏陌迟提着铜壶往西屋去。笼屉缝里漏出的肉香勾得小花猫直蹭她裤脚，“邓先生安好。“她屈膝时，笼布下暴露个豁口的青花碗——里头装着特地多塞了肉的包子。

炕沿上晏陌迟身边空着半尺宽，她却偏要蹬掉绣鞋往墙根挤，生生把康婶往老郎中那头拱了半寸。

余巧巧捏着苹果怔住了。客岁赶集时她见过西域贩子叫卖，红艳艳的果子裹着霜，摆在锦缎上像玛瑙珠子。如果能种出如许的......

晏陌迟点头回礼，鸦青色大氅扫过门槛积雪。戚大嫂盯着他背影瞧了半晌，直到余巧巧拽她进屋才回神：“二旺他......先生在书院真夸他了？“她指甲掐进笼布，在面团上摁出个新月印。

“不成。“她扯过抹布擦裙裾，“你爹嫁接的胭脂杏十年才挂果，万福县找不出第二棵。“

“不必。“晏陌迟退后半步，“帐本看完了，我去前院喂马。“余巧巧望着他背影，心口像塞了团湿棉花。自打那日贺锦澜红着眼从西屋出来，此人待她便客气得像个住店的。

“呸！“康婶把笼屉摔得山响，“你见过哪家伉俪这般生分？昨儿晌午我亲目睹着，巧丫头给姑爷递汗巾子，指尖都在颤抖！“

日头偏西时，戚大嫂踩着雪窝子往家走。篱笆墙外堆着二旺用雪捏的“状元郎“，歪戴的柳条冠上还插着根鸡毛。她蹲下身给雪人系了条红布，远处书院的钟声惊飞寻食的麻雀。

“我爷说，果树跟人似的。“元宝俄然蹦下炕，布鞋底蹭着青砖地转圈，“你给它喂多少肥，它就给你结多少果。“灶膛里爆开的火星子溅到门帘上，燎出个黄豆大的洞穴。

正说着，外头传来木屐声。晏陌迟撩开棉门帘道：“我回西屋看会儿帐本。“余巧巧撂下筷子就回声：“炉子上煨着陈皮茶，记得......“话没说完，棉帘子已经落下了。

西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元宝扒着门框探头：“准是邓先生又碰到房梁了！“他龇着虎牙笑，“上回先生晾衣裳，竹竿把幞头都挑河里了！“

戚大嫂俄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哽咽：“那混小子......那混小子昨儿还骗我说先生罚他抄书。“她腕上的银镯子磕在炕沿，惊醒了打盹的狸花猫。

“姑爷的汤。“余巧巧舀了满碗递畴昔，青瓷勺碰到碗沿叮当响。晏陌迟盯着炕席上的苇子斑纹，接过碗时指尖都没碰到：“劳烦了。“

灶房俄然传来康婶的惊呼。余巧巧掀帘一看，晏陌迟正哈腰拾摔碎的茶盏，热水溅在靛青袍角上洇出深痕。她下认识要去搀，伸到半空的手又缩返来：“烫着没？我给你拿獾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