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逃兵[第1页/共2页]

“县衙来的动静。”晏陌迟从怀里摸出张海捕文书，“上月逃狱的江洋悍贼，专挑放逐犯家眷动手。”

“风驰该遛了。”余巧巧扬手抛出马鞭。枣红母马喷着白雾踏雪而来，鬃毛结着冰晶，好像披挂银甲。这西北战马通人道，见仆人走近便屈前腿作揖。

余巧巧点头，瞥见他胳膊上的刀口：“你…”

“去苗圃！”余巧巧夹紧马腹。掠过村塾时瞥见金元宝领着群孩童堆雪人，红扑扑的面庞衬着雪地格外光鲜。忽有雪球擦耳飞过，伴着孩童们咯咯笑闹：“巧巧姐接招！”

男人眼皮微颤，袖口金线在日头下闪详确芒：“柳姓族人，按排行唤作三郎五郎的，实在不值当劳烦女人。”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偏生西北口音裹在官话里，像掺了沙的米粥。

傍晚时分，梅大夫人的马车急仓促进村。见余巧巧无缺无损地炖鸡汤，拍着胸口直念佛：“可吓死我了！今早县里传来动静说逃犯往这边窜…”

祠堂石阶前留着串陌生足迹，深浅与那日完整不异。余巧巧解下晏陌迟的灰鼠大氅冲进祠堂，正撞见老窦叔握着把带血匕首——而那可疑男人被麻绳捆作粽子，额角的刀疤狰狞如蜈蚣。

马匹惊嘶扬蹄，晏陌迟闪电般探手勒缰。余巧巧顺势旋身捞住第二个雪球，反手掷向笑得最欢的金元宝。雪沫簌簌落进衣领时，她恍忽忆起月前那可疑男人的灰布棉袍——袖口金线在雪地里该当更显眼。

余巧巧咬了口热糕，望着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蹄印入迷。那日男人留下的足迹也是这般，左脚总比右脚重三分，像是腿脚带伤...电光火石间，她俄然攥紧晏陌迟衣袖：“是军靴！他定是行伍出身！”

暮色四应时，晏陌迟带着一身寒气返来。锅里炖着鸡汤，余巧巧正往戒圈暗格里填药粉。

“那人定有蹊跷！”余巧巧解了大氅抖落寒气，将揣摩出的马脚细细道来。晏陌迟册页翻动声未停，半晌才淡淡道：“许是拐子探路。”

腊月头场雪来得悄无声气。余巧巧推窗见六合间已铺满银絮，灶房飘来烤红薯的焦香。康婶掀帘笑道：“好雪！来年麦穗能压弯扁担哩。”

回程时雪势转急，风驰鼻尖凝着冰珠。余巧巧闷声道：“你早知他是逃兵？”晏陌迟将她大氅系紧些，声音散在风雪里：“军中有败类私贩军器，借拐子名头掩人耳目。”

余巧巧俄然扬声：“且慢。”待那男人回身，她已换上温软笑意：“既是寻亲，无妨说说名姓，街坊们也好帮着留意。”

“柳字拆开，不恰是木卯？”晏陌迟马鞭指向远处炊烟：“木卯营，西北军辎重营的暗号。”

余巧巧摸出戒圈对着晨光调试，俄然闻声院墙外有窸窣声。她抓起药锄闪到门后，透过门缝瞥见个戴斗笠的货郎。

这话惊得余巧巧霍然起家：“得提示老窦叔！”她风风火火冲出门时，没瞧见晏陌迟指尖正摩挲着书脊暗纹——那处罚明刻着西北边军特供的狼头徽记。

晏陌迟垂眸拂去她发间雪粒，唇角微勾：“现在才想通？”余巧巧惊诧瞪他，却见他从怀中取出卷泛黄文书，展开恰是西北军逃卒画像——额角刀疤与那男人分毫不差。

余巧巧就着油灯细看，画像上的吊梢眼与影象重合。她俄然想起客岁押送放逐犯的官差里，有个总爱摸腰刀的络腮胡——恰是本日此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