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春信到了[第2页/共2页]

她指尖拂过晏陌迟肩头落雪，“冰棱化冻时最易断裂，该让康婶明日扫扫檐角。”

余巧巧抽回击捻了瓣橘肉：“以是更要试种冬青麦。放心！”她将橘肉送入口中，蜜汁顺着指尖滴落。

“我不懂制茶。”余巧巧俄然将橘肉塞进晏陌迟口中，指尖沾着晶莹汁水，“不过如果鹰嘴崖的土质合宜，倒可尝尝扦插之法。”

梅胜利终究将佩剑系在枣红马侧，解下腰间玉珏抛给元宝：“拿这个去寻辎重营老张，换柄桃木剑绰绰不足。”

“且慢。”余巧巧用橘皮压住舆图，“梅大将军既要茶苗，可晓得‘春分栽茶，穗穗挂纱’的农谚？”

“民妇只知今冬多囤三成粮，来年就能少饿死十个兵。”余巧巧俄然抓起把雪砸向茶树枝，“就像这茶树，我管它是军饷还是私产，能活下来就是事理。”

“不是赌注！”梅胜利急得扯开领口皮扣，“大将军欲效仿古时屯田制，着将士在鹰嘴崖开荒。”他忽地抬高声音，“然军中多是莽汉，于稼穑之事底子不通。”

“略通堪舆。”他俯身拾起片茶芽，霜花在掌心化作水痕，“巧巧既要买田置地，何不将马场与茶山同置？战马粪肥养地，茶林樊篱防风，岂不两便？”

将军大笑着解下佩剑：“这柄青锋暂借你...”话音未落，晏陌迟俄然掷来块冻硬的橘皮，正砸在剑鞘上：“小儿舞剑，当用桃木。”

“不成！”晏陌迟与梅胜利异口同声。青衫墨客攥着半块橘皮嘲笑：“崖高千仞，积雪没膝。”

檐下冰棱又断了一截，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纸上。

雪粒子俄然麋集起来，砸在两人大氅上簌簌作响。余巧巧望着远处军屯田里模糊的玄甲身影，忽而轻笑：“监军大人这般精通稼穑，不如去官随我种地？”

马蹄声渐远时，晏陌迟俄然握住余巧巧手腕：“你可知边关屯田要经多少道坎？”他掌心温度透过衣袖，“兵部掣肘、天灾频繁、蛮族劫夺...”

梅胜利怔忡一瞬：“余老板慧眼。客岁兵部剥削粮草三成，今岁春汛又冲毁军仓...”他喉结转动，娃娃脸上酒窝早失了踪迹。

午后细雪渐密，余巧巧裹紧靛蓝粗布大氅今后山去。枯枝在她脚下收回细碎嗟叹，仿佛去岁寒冬被冻裂的豆荚。晏陌迟玄色大氅掠过覆霜的枸杞丛，惊起只啄食残果的灰雀。

梅胜利怔怔望着银票上“宝通钱庄”的朱砂印，忽听得晏陌迟轻笑：“余老板倒是会算计，拿将军的银子种本身的田。”

窗外忽传来元宝与二旺的嬉闹声。梅胜利趁机取出羊皮舆图：“这是崖顶的......”

“要种耐寒的春麦。”余巧巧俄然回身，发间银簪在灯下晃出碎芒，“粟米虽耐旱却不抗冻，倒是陇西有种冬青麦...”她指尖蘸着茶汤在炕桌画圈，“若能在开春前育苗就好了。”

“东南三十里处的温泉眼。”晏陌迟俄然开口，玄铁护腕撞开试图攀附他衣摆的枯藤，“地脉温热，可引水筑渠。”

“非也。”余巧巧推开窗棂，远处雪山表面如巨兽冬眠，“若能育出抗寒稻种，来日北疆百姓也是造福。”

余巧巧望着梁间闲逛的猫尾轻笑：“是春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