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许寡妇献计[第2页/共2页]

“娘既这般会算账。”余承欢嘲笑踢开挡路的木盆，“何不把我也论斤卖了？”

她月白裙裾扫过院中彩礼箱，里头散着串退色的五铢钱——恰是当初柳氏夸耀的“丰富聘礼”。

老窦领着世人三跪九叩，将朱砂写的塾师名帖压在神像脚下——这是要请地盘爷做个见证，今后桃源村稚童皆有文星照拂。

余承欢猛地抽回击，袖中纸包簌簌作响。

许孀妇俄然拽住她腕子：“传闻邓先生教《诗经》时，总爱讲‘关关雎鸠’？”

她摸到棚柱内侧凹凸的刻痕，就着灯笼光细看——木纹深处藏着朵五瓣梨花，刀工稚拙得像是醉鬼的佳构。

……

“礼成——”司仪拖着长调。三牲祭品的香火气里，余巧巧靠近晏陌迟低语：“那骡子...”

……

看热烈的婆子媳妇们轰笑着让出条缝，暴露檐下新挂的“耕读斋”匾额，金漆在阴雨天里泛着温润的光。

青瓦白墙的村塾外，戚大嫂攥着把南瓜子挤在窗棂边，俄然朝远处招手：“巧丫头快来！你家姑爷要开蒙了！”

余巧巧正与戚大嫂查对采买票据，闻谈笑道：“他说要重编蒙学讲义，让我们捎两刀泾县宣纸返来。”

他垂眸掩住笑意，清楚瞥见小女人耳后未褪的绯红。

“何止呢！”戚大嫂吐着瓜子壳，“昨儿我见他在溪边洗衣，那皂角沫子沾在腕子上，倒像戴了串白玉镯...”

窗外偷看的妇人堆里响起窸窣声。“要说邓先生这通身气度...”穿绿比甲的媳妇咬着帕角，“上回县太爷来巡田，官靴踩着泥都不如他布鞋踩茅草都雅。”

余巧巧隔着雕花窗棂望去，晏陌迟正踱步至《千字文》屏风前，苗条手指划过“六合玄黄”四字。晨光漏进窗格，为他侧脸镀上金边，恍然竟似庙里拈花含笑的神佛。

晏陌迟换上了雨过天青色直裰，腰间墨玉环佩与鬓角银簪交相辉映。窦村长捧着朱漆托盘深躬及地：“请先生为村塾赐名。”

晏陌迟蘸墨的狼毫在“云腾致雨”处洇开墨点，窗棂漏进的光，照着他腕间桃核红绳。

暮色四应时，余巧巧蹲在新搭的骡棚前。踏雪嚼着苜蓿草喷响鼻，额间那撮白毛公然像绽放的梨花瓣。

青紫掐痕在少女腕间绽放，像朵腐败的花，“这般风雅的人儿，若被撞见与堂妹衣衫不整...”

行至村口老槐树下，忽听得余家宅院传来摔碗声。

余承欢攥着退色的红绸立在井边，脚边碎瓷片混着粟米粒。柳氏捶着门框哭嚎：“张家退返来的两匹杭绸！够给你哥换三服药了！”

“拜见夫子！”二十几个总角小儿齐刷刷作揖，二旺领头唱诵的《弟子规》还带着乡音。晏陌迟广袖轻扬表示落座，腕间暴露半截红绳，细看竟穿戴颗刻“巧”字的桃核。

檐角铜铃又叮咚作响，不知是夜风，还是春雨欲来的征象。

“你当那余巧巧是菩萨转世？”她指尖绕着余承欢的麻花辫，“上月她卖花苗给邻村，三言两语哄得村长娘子多掏了二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