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看病[第1页/共2页]

余巧巧按住她手腕，触到满掌盗汗。

“仇人快别推让。”章娘子绞着围裙，“当家的说了，若怠慢高朋，就让我去睡柴房。”说着眼圈泛红，“前日粮仓见底，若不是您给的方剂我们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三个月前可曾贪食野果？”白叟沾着药渍的袖口扫过孩子发紫的唇，“腹胀如鼓，舌苔如雪，口秽似腐鱼。”

老郎中径直往东屋去，章娘子搀起妇人：“快带路。”

“晌午喂的柴胡汤全呕了。”妇人抹着泪翻开被角，“您摸摸这身子，烫得能烙饼子。”

炕头躺着的男童面如赤枣，粗布被褥下小胸脯短促起伏。两个总角娃娃在炕尾玩布老虎，见人来吓得缩进被窝。

“老神仙拯救！”她砰砰叩首，“虎子烧了三日，灌甚么药都吐...”

“混闹！”药杵重重敲在脉枕，“此石乃寒热交攻所化，需以鸡内金佐陈醋，辅以莪术、三棱缓缓攻之。”老郎中俄然侧耳，“取笔墨来！”

蒙着口鼻的布巾浸过苍术酒，辛辣味刺得章娘子眼眶发红。配房内传来陶罐碎裂声，余巧巧数到第七声咳嗽时，老郎中佝偻的身影已映在窗纸上。

章村长猛地僵住，火把几乎脱手。

“取雄黄酒来倾泻流派，病患衣物悉数焚毁。”老郎中枯瘦的脊背俄然挺直如青松，“凡七日内与其同食共饮者，皆需用生石膏、知母煎汤灌服。”

“女人莫怪。”章村长摸着络腮胡苦笑，“这世道谁不图个利字？您将灭鼠方剂白送，危难时不拿捏人，这般胸怀...”他俄然挺直腰板抱拳，“鄙人便赌二位是活菩萨转世！”

“不敢不敢！”章村长忙不迭带路，“女人把稳门槛。”

章娘子抬头望着檐角残破的陶鸱吻，合掌时腕上佛珠撞出轻响：“菩萨慈悲......”

余巧巧借着油灯细看，俄然记起月前初来麻瓜村时。那日这妇人抱着虎子赶集，老郎中拦路说要诊脉，被她啐了满脸唾沫星子。

“取甘松粉来！”老郎中俄然拽断腰间药囊的系带。余巧巧指尖刚触到装着香药的瓷瓶，却见师父蒙眼的青布带无风主动：“你们退去天井！”

老郎中从褡裢里摸出枚生锈的铜铃，悬在男童鼓胀的肚皮上轻叩。沉闷的反响里，他灰白的眉毛拧成结：“胃腑凝石，如河蚌含珠。”

妇人膝行着攥住白叟衣角，腕间铜镯磕在脚踏上铮然作响：“求仙长剖腹取石！”

“打净水！”白叟退色的靛蓝衣袖渗着可疑的深渍。余巧巧端铜盆的手蓦地发沉——师父竟要她将水缓缓浇在他手上，而非平常的盥洗。

老郎中三指搭上孩童腕脉，眉头越皱越紧。章娘子俄然拽住妇人胳膊：“二婶子，你今早可碰过虎子？”

“可不是。”章娘子撩起门帘张望，“晌中午村东头又清出两筐。”话音戛但是止，仓猝转返来布菜。

章村长怔了怔，豁然起家：“我这就敲锣！”衣摆带翻了板凳也顾不上扶，一溜烟冲出门去。

油灯爆了个灯花。老郎中收回击，从药箱取出艾绒：“取烈酒来，要最呛喉的。”转头对章娘子道：“劳烦把两个小的抱去别屋。”

老郎中抽了抽鼻子：“干甚么搞得如此丰厚。”

第一家病患的土墙院里，开门的妇人让余巧巧心头一紧。

回过神来，章村长搓动手陪笑：“舍间备了粗茶淡饭，还请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