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报应[第2页/共2页]

老窦豁然起家，烟杆头戳进土墙缝：“夹竹桃后山能砍十马车！蜂蜜王麻子家地窖藏着七八坛，油渣......”他掰着皲裂的手指策画，“西头周家油坊前日刚出过渣。”

日头西斜时，张二苟扛着鼓囊囊的麻袋跨进院门。

余巧巧指尖碾碎粟米壳，眯眼望着田埂上混乱的爪印。晨露未干的泥土里，鼠道纵横如鬼画符，却齐划一整避开了邻家的油菜田。

余巧巧正往竹筒里灌薄荷水，闻言斜睨他一眼：“毒芹粉三钱、砒霜二两——县衙库房每月统共就这些配额。”

晨雾未散，余巧巧挎着竹篮踏进药庐。药碾子咕噜声中，她状似不经意道：“康婶，余狗蛋家现下如何了？”

五更鸡鸣扯开浑沌，柳氏的尖嚎炸响在桃源村上空。

竹帘筛下的光斑在她裙裾腾跃，像窜动的鼠影。

“昨夜可闻声动静？”

日头晒化晨雾时，二十几个鼠洞明晃晃趴在粟米地里。

她俄然将竹筒杵到晏陌迟面前，“够毒死半村老鼠，还是够毒死半村人？”

“用石灰混艾草堵鼠洞。”余巧巧截断话头，指尖划过竹筛里晒干的断肠草，“配十斤蜜饵，掺这个。”

日头爬上东山时，余巧巧蹲在西坡实验田里玩弄油布。

“那混账指着老窦喊‘鼠爷爷饶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康婶拍着膝盖直笑，“嚷甚么再不敢偷老鼠，求祖宗收了神通。老窦那张黑脸都快绷不住了，揪着余多寿两口儿好一顿训——说这祸事纯属自作孽！”

晏陌迟负手走来，忽听得少女轻笑：“你猜那些老鼠最后瞧见的，是余狗蛋的裤裆，还是他家的粮仓？”

“只砍枝杈莫伤根。”余巧巧拽住老窦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来年开春还要靠它固水土。”

余巧巧站在老槐树后，看里正带人抬出昏迷的余多寿。

晏陌迟屈指敲了敲榆木桌板，震得粗陶茶碗里出现波纹：“既要灭鼠，何必绕弯子？”

余巧巧接住松仁塞进嘴里，俄然瞥见篱笆根下几滴暗褐污渍。她蹲身捻了捻，指尖搓开未干的血痂——清楚是装鼠麻袋蹭过的陈迹。

余巧巧穿过晒药场时，正闻声晏陌迟在檐下叮咛：“洞口填三寸生石灰，撒些断肠草末。”青年回身撞见她切磋的目光，袖中银算盘收回纤细脆响。

梆子敲过半夜，笼中灰影突然发疯，撞得竹篾噼啪作响，猩红鼠目在暗夜里连成飘忽火线。

张二苟蹲在田埂上磨镰刀，刀刃在磨刀石上刮出刺耳声响：“让老子逮着是哪个龟孙子干的，毫不绕他！”

“报应啊！”康婶挎着菜篮挤进人群，绘声绘色比划，“那耗子临死前眸子爆凸，窜起来咬住余狗蛋裤腰带不撒嘴！”晒场婆子们嗑着瓜子直咂舌：“传闻柳氏瘫在鼠尸堆里，裤裆都尿湿了！”

男人抹了把颈间热汗，暴露口黄牙：“二十五只全逮着了，洞眼拿糯米浆糊得铁紧。”他奥秘兮兮解开袋口，“按您叮咛，专拣这些膘肥体壮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