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曲星下凡[第1页/共2页]

蹲在角落搓麻绳的孙二娘嗫嚅道：“我娘家侄儿在城里当伴计，说最糙的毛边纸也要三文......”

余巧巧把柴火棍往灶膛一丢：“开蒙就学三字经，先生写一截布条，娃儿们跟着描一截。等出息了要考功名...”她用心拖长调，“当时候全村凑钱给他买书，保不齐我们村还能出个县太爷呢！”

康婶举着药吊子满院子转悠，老郎中在背面喊：“东墙角多泼两勺！”

康婶抄起锅铲撵他：“洗手去！脏爪子乱抓！”

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方半晌，毕竟落下“开蒙”二字。余巧巧翻开靛蓝门帘时，正瞧见他以手掩卷，将笔迹倒扣在砚台边。

“瞧瞧这梁柱！”戚大嫂拍打着蛛网密布的供桌，“暮年间另有游方羽士在此讲经，可惜厥后闹饥荒......”话音被屋顶漏下的光柱打断，椽木间竟窜出只灰鼠。

栓子他娘掐着儿子后脖颈：“闻声没？再敢逃学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还真有个事。”余巧巧指着土坡后那片凹地，“想把野茶秧移栽过来尝尝。”

这话像往热油锅泼水，炸得满屋沸腾。

经世人商讨，屋顶要添新茅草，土墙需抹黄泥。

“艾草煮醋！”康婶抹着汗，“你师父说能防病气！”

角落里王婶子“哎哟”一声：“开春捋的墨菜杆子，我灶房梁上还挂着呢！”

满屋子轰笑起来。

七零八落的物什堆在退色的神龛前：王铁匠家家传的端砚缺了角，赵三叔收藏的狼毫笔秃了尖，另有不知谁家小娃拾来的鹅卵石，说是能当镇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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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院里飘来股酸苦味儿。

余巧巧捏着鼻子躲开：“啥玩意儿这么呛！”

……

“窦叔要办村塾。”余巧巧倚着门框，竹帘在她身后晃出粼粼波纹，“你且筹办着，少不得要摆出些教书先生的气度。”

“乡野人家最敬读书人。”余巧巧回身撩起门帘，灶间飘来黍米香，“你若嫌阵仗不敷，我让窦叔再请面铜锣？”

余巧巧望着热火朝天的场面，指甲掐进掌心旧茧。待敲钉声暂歇，她俄然扬声道：“笔墨纸砚怎生筹措？”

“我......我家有半块松烟墨。”孙二娘红着脸从袖袋摸出黑疙瘩，“上回帮城西张员外浆洗衣裳赏的。”

余巧巧盯着泥地上爬过的蚂蚁，俄然拍了下膝盖：“我有招儿！不花几个铜板也能读书！”

“就图个平静。”余巧巧摸出把茶籽，“还请窦叔帮我围个篱笆，免得娃娃们祸害。”

穿堂风卷着茅草屑，扑簌簌落在戚大嫂补丁摞补丁的裙裾上。

此话一出，满室突然沉寂。

她摸出贴身荷包倒出五枚铜钱，“这是卖草编攒的，先订两刀纸！”

戚大嫂俄然将襻膊往腰后一扎：“二旺必须上学！”

老郎中凑过来揭锅盖：“哟，白面裹着荠菜馅儿！”他拈起个包子咬豁口，“巧丫头出息了，都能往家挣吃食了。”

老窦送余巧巧出门时，鞋帮子都快踩掉了：“大侄女真是文曲星下凡！今后有啥主张固然提！”

“您瞧。”余巧巧扒开土暴露嫩芽，“云顶雾茶的种苗，耐寒得很。”

“旧衣裳拆的布头总有吧？”余巧巧捡根柴火棍在地上比划，“墨菜汁子泼上去，晾干了还是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