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活菩萨[第1页/共2页]

老瞎子这才松了神采，烟杆子往她肩头虚点两下：“起来吧，灶上另有半锅糊粥，喝了再走。”

“哗啦”一声，药碾子翻倒在地。老头窜过来揪住她衣袖：“你说那雪盐是你自个儿晒的？真肯教我？”

三人谦让着走到村头老槐树下，戚大嫂把铜钱拍得哗哗响：“今儿进城卖菜，两筐空心菜卖得精光！“她扯开裤腰带暗袋，铜板串子撞得叮当响，“我家那口儿当初还不让我去，成果咋样？”

老瞎子袖动手今后缩：“使不得使不得，当年你给过三斤黍米了。”

余巧巧昂首瞅他：“太医不也是大夫？”

余巧巧撸着怀里打呼噜的三花猫，俄然叹了口气：“我倒想找个师父学点医术防身，可惜...”

老瞎子咕咚灌了两口，烟杆子敲着磨盘：“听着，咱师门三条端方——头一条，学了本领不能害人。”

余巧巧心头一跳，这是要收徒了！

她用心拖长调子，眼角瞄着正在碾药的老头。

“那愣子非说敷香灰能止血！”老瞎子气得碾子转缓慢，“要不是你带来的金疮药，他这会儿早见阎王去了！”

日头西斜时，余巧巧搀着老瞎子往村口去。戚大嫂挑着空箩筐劈面撞见，竹扁担上还挂着半截烂菜叶。

老瞎子咂了口烟锅子：“窗台上有茶碗，倒半碗凉白开来。”

老瞎子噗嗤笑出声，烟灰抖落在刚冒头的萝卜苗上。余巧巧叹了口气：“戚大哥要真这么干，来岁这时候你们连南瓜汤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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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巧巧盯着案板上焦黑的印子，想起晏陌迟腰间闲逛的皇子玉佩，嘴上应得痛快：“我跟官老爷八竿子打不着。”

老头神采骤变，山羊胡都翘起来：“学这些下三滥的何为？”

余巧巧把猫塞进他怀里：“您真要收我？先说好，我可没筹算悬壶济世。”她捡起根药草在指尖转，“就想学如何配蒙汗药、止血散这些。”

“晓得了。”

药碾子“格登”停了。老郎中耳朵尖抖了抖。

老头蹲下来逗弄啃鞋的田鼠：“那你咋不端庄学医？”

老瞎子蹲在地头扒拉土疙瘩，烟袋锅子敲着冒出嫩芽的南瓜秧：“这叫因祸得福。”

“巧巧接亲戚呐？”戚大嫂嗓门亮得惊飞树梢麻雀，“这就是你常说的老舅？”

外头传来卖货郎的拨浪鼓声，老瞎子俄然感喟：“暮年间我在太病院...咳，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倒好，满镇子宁信跳大神的也不找我评脉。”

戚大嫂一脚踢开田埂上的碎瓦片：“开春那场大火，我家三亩好地烧得跟锅底似的。要不是你教着沤肥改土，这会儿连麦苗都立不住。”

余巧巧扶正老瞎子倾斜的斗笠：“可不是么，大舅眼神不好，来住段日子。”

余巧巧把晒好的决明子装进草编篓：“晌午来的猎户大叔不是找您瞧箭伤么？我瞅着他拎来两只山鸡当诊金呢。”

“远在天涯近在面前！”老头急得直拍胸脯，“丫头你看我成不成？”

“您看我这双手。”余巧巧摊开尽是老茧的手掌，“握锄头比握银针稳妥。再说了...”她抬高声音，“我见着血就腿软。”

日头斜过掉漆的窗棂，余巧巧瞅见西墙根晒的艾草该翻了。三花猫扒拉着她裤腿要食，灶上煨的杂粮粥咕嘟嘟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