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郎中[第2页/共2页]
老郎中拍开第二坛泥封时,浓烈酒香顷刻盈满草屋。余巧巧鼻尖微动,见那棉纱浸了虎魄色液体,在烛火下泛着粼粼波光。
烛火摇摆,余巧巧攥着退色的窗纱,喉间还残留着晏陌迟手指的凉意。
老郎中俄然抬头大笑,惊飞檐下栖鸦:“妙哉!二十年来头回遇着知音!”他从褡裢摸出个竹筒,倒出黏稠如蜜的药膏:“既如此,老朽便不藏私——此乃雪蟾膏。”
“不是您,是……是邓珣!”巧巧孔殷地进步了音量。
“劳烦先生。”她福了福身,青布裙摆扫过夯地盘面。
“幼时在《岐黄拾遗》残卷见过。”她绞着帕子后退半步,“说是取晨露置于铜甑,文武火瓜代蒸炼三日夜,方得半盏。”
“是孔雀胆伴着七步莲。”干枯手指轻叩床沿,“这两种毒物相生相克,本该在苗疆绝迹三十年......”他俄然转向余巧巧,浮泛眼窝似要望进民气里:“小女人当真不知情?”
余巧巧在晏陌迟突然生硬的度量里勾起唇角,檐下惊飞的麻雀撞碎满室月光,将赤色融成窗棂上的胡蝶剪影。
余巧巧指尖触到滚烫肌肤,仓猝要撤,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晏陌迟气味拂过她耳畔:“娘子方才说《岐黄拾遗》...但是前朝太病院失传的秘典?”
油灯将那人身影拉得极长,他倚在班驳土墙上低笑:“你不怕与我扯上干系?”
“先生慎言。”余巧巧俄然出声,指尖拂过晏陌迟冰冷的腕脉,“乡野村妇听不懂这些前朝旧事。”
“康婶去备些黍米粥罢。”余巧巧截住话头,引着郎中往配房去。油灯昏黄里,晏陌迟仰卧在草席上,玄色中衣渗入暗红,似开败的曼陀罗。
老郎中忽地挺直佝偻的背,浑浊眸子映着烛火:“剪子。”
晏陌迟俄然卸了力道,染血的指尖拂过她锁骨:“余巧巧,你究竟不是个简朴的村姑!”未尽的话语被蓦地推开的门打断,康婶端着药碗愣在原地,看着满地染血的绷带和交颈鸳鸯般的两人。
余巧巧望着药膏在烛火下泛出珍珠色,忽听窗外枯枝“咔嚓”作响。她疾步推窗,只见暮色苍茫中竹影婆娑。
康婶一边被拉着走,一边迷惑地问,“你说的是他呀?我不是奉告过你,他那所谓的神医之名不过是他自吹自擂,没有人信赖。”
康婶“啪”地摔下药箱,溅起浮尘:“浑说甚么倒霉话!”
“我怕得很。”她将铜盆重重搁在木桌上,水花溅湿了粗布裙摆,“可自打衙役将你卖进我家那日,便由不得选了。”
余巧巧递上铜剪时,瞥见郎中指尖薄茧如刃——这清楚是长年握刀的手。跟着布料扯破声,狰狞伤口鲜明入目,皮肉翻卷处泛着诡异的青紫。
“哎呀!”康婶仓猝退出去,“老奴啥也没瞧见!”
康婶却暴露了一丝笑意,“这么晚了,谁需求请郎中?我跟你说过,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