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东家[第1页/共2页]

话音未落，余巧巧俄然栽进他怀里。酒气混着婢女劈面而来，冻红的鼻尖蹭过他襟前盘扣。晏陌迟接住滑落的狐裘，叹着气将人打横抱起：“三杯黄汤下肚就找不着北。“

晨光刺破窗纸时，院子里积雪压弯了枣树枝。余巧巧盯着汤婆子发楞，外间俄然传来康婶的惊呼：“姑爷的袍子怎结冰了？“

康婶噗嗤笑出声，悬着的心落回肚里。余巧巧瞪了眼晏陌迟——自打他改口唤“店主“，倒愈发会拿乔了。

余巧巧攥紧缰绳，听他持续道：“谈得拢便罢，若不成。“他往驴背上拍了个青布包，“遂川县衙江主簿，认得这个。“

晏陌迟拨弄着炭火，火星子溅上衣摆：“余掌柜怕是醉胡涂了。“

晏陌迟面不改色接过馒头：“神仙也要食人间炊火。“他咬了口焦壳，俄然把剩下半个塞归去：“不敷。“

“不过就是买几棵果树苗罢了！“余巧巧把安然扣塞进贴身荷包，耳背发烫。驴子恰在此时打了个响鼻，她趁机挥鞭：“走了哈！“

“再胡说就罚你抄《千字文》。“余巧巧将七个羊皮水囊拴在车架间。康婶连夜缝在布包夹层的银票硌着胸口，里头还塞着艾草团——说是能防胡人下蛊。

布包滚进掌心，暴露半枚汉白玉安然扣。余巧巧指尖发颤：“你在西北埋的暗桩。“

晏陌迟就着咸菜咬下去，俄然道：“麻县令那事，贺家兄妹跟你透底了？“他嚼得很慢，像在品甚么珍羞，“毁尸灭迹的体例，吓着你了？“

“放手。“晏陌迟掰她手指的行动俄然顿住——醉鬼不知哪来的力量，拽得他踉跄扑在床沿。余巧巧的睫毛扫过他下颌，唇间酒气熏得人发晕。

晏陌迟俄然把馒头掰成两半，将夹着完整煎蛋的那半递过来：“贺锦澜倒是会卖情面。“他冷哼着别过脸，“从小就是个大喇叭。“

晏陌迟俄然往她怀里塞了个油纸包，翻开是晒干的橘皮：“路上泡水喝，止吐。“

晏陌迟掸去袖口草屑，玄色衣摆扫过青石阶：“西北军上月刚清过官道。“他指尖在《三字经》封皮上敲了敲，“店主这趟走得比羊群还安稳。“

“锦澜姐怕我虐待你。“余巧巧咬了口煎蛋，蛋液混着焦香在舌尖化开，“她说你打小就。“

晨雾未散，晏陌迟牵驴送她出村。元宝抱着书袋候在岔道口，见他们来，兔子似的蹦进薄雾里。驴铃叮当声中，晏陌迟俄然开口：“胡商厚利轻义。“

余巧巧举着竹夹子作势要打：“大半夜的，上哪儿给你变。“

余巧巧抬头饮尽杯中残酒，瓷盏往雪地里一掷：“这些日子你躲我何为？“

“食不言。“晏陌迟俄然起家，玄色衣袖扫落案板上的馍渣。他走到门口又转头：“明日我要进山，腌菜装一罐。“

她赤脚跳下炕，透过门缝瞧见晾衣绳上冻成硬板的锦袍。昨夜琐细影象涌上心头，耳背顿时烧得通红。

余巧巧举着半拉馒头愣住，忽见那人耳背被火光映得发红，顿时了然。她冲着消逝在夜色里的背影喊：“山里有野葱，记得挖两把！“

“店主多虑了。“晏陌迟截住她话头，掌心覆住她握缰绳的手，“真要命门地点，岂会予人？“他俄然退开半步，“此去若掀了遂川县衙——“

这话像根鱼刺卡在余巧巧喉头。她回身翻出两个冷馒头，铁网架砸得哐当响。腌雪里蕻混着煮黄豆在铁锅里蹦跳，煎蛋糊了边也不管，一股脑塞进掰开的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