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第1页/共4页]
桓凌长眉微皱,觉着这话有些不对——这不是等着宋大人考满后转迁的说法,倒像是预晓得宋家不久就要分开似的。
宋县令憋着一股气说:“他另有隐田隐户、欠缴税银、埋没差役几桩罪名在身哩!我只不立即扒了他的衣冠问罪已是宽大,有甚么获咎不起的!”
他重重端起茶盏,盏里的水溅了一地,溅得王家家主神采发青。但是宋县令神采比他更丢脸,全然不怕获咎士绅,冷声叮咛道:“礼单原样偿还,请王先生归去吧!”
一个信神的妇人便说:“小舍人和桓公子带着这些大哥们清出很多王强家占的地盘,今后也就是县里的官田了。舍人可否叫大令划出一块地来,小的们情愿大伙儿添钱,凑些石料木料,给大人与小舍人立个生祠。”
他当爹的就得顶得住,不准人伤到时官儿!
宋大人听着他说话,腮边肌肉不由微微颤抖,扯扯唇角,暴露一个冷冰冰的笑容:“王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不过,衙役们在城外清丈田亩之事是奉了本官谕令而为,此事也在本官职责分内,王先生莫不是要教本官如何为官了?”
两人领着吏书、民壮抓紧测量地盘,记录地盘肥瘠和周遭河道阵势,重写鱼鳞册。
围着他的农户、民壮都啧啧称叹,感激上天给武平县送来了宋大人这般好父母,另有宋公子这么个神仙似的公子。
看那王乡绅的模样,清楚就是记恨了他儿子——哪怕他真劝得儿子不再清隐田,那些人也不会感激,必然藏恨于胸,将来得了机遇还要抨击。他堂堂百里侯,莫非还能怕了治下几个刁民,为他们损了朝廷的好处,坏了儿子的闲事?
田土清丈刚开个头,便已查出四百余两积欠,将他家田亩都清整结束后又该差多少?再加上隐户呢?那些人都是民户,但是要课盐税、酒醋茶税、分摊土贡,轮班退役的。
王秀才睨了他一眼,笑道:“舍人身边这位先生算学不错,可惜很多事不能这么清楚算出来的。本日鄙人多有打搅了,他日再登门赔罪。”
王家从他这里碰了壁,今后必定会四周哀告,拉其他隐田隐户的乡绅大户、交好的官吏,共同对抗他们父子。他们先算好这笔帐,将来他们敢登门,就把这侵害国度、百姓好处的实际数据拍到对方脸上,打醒帮着他们对抗官府的人。
她身边的庄户也拥戴道:“小的家里也供了舍人的长生牌位,不过在家供着香火淡薄,就不如干脆盖个庙……”
王公子在城外贿赂宋时,城里的王家家主也给宋县令上了拜帖,亲身带着几卷宋版书、一盒北宋元祐年间制墨大师潘谷所制的名墨并一盒冰片香到县衙求见,请宋大人念着宦海情分与王家先公中书大人的面子,让步一步,让儿子别再咄咄逼人,难堪他们王家了。
这么一个县令公子,服饰光鲜的美少年,拎着衣摆蹲在地头儿,给农户们讲如何捣烂粘虫、地老虎、棉铃虫的尸身,捣出浆液加水浸泡……画面相称动人。
卧槽,生祠是大家能立的吗?宋时脑筋里顿时闪现了魏忠贤前辈的了局,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连连挥手:“不成如此!我一个平常墨客,那里当得起人供奉?这官田里也不能胡乱建庙!”
宋时右手背后,昂首望向远方,神采深沉: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一点,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