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新冢[第2页/共4页]
左尚棠回神,又要劝他归去,霍铮却猛地单膝落地,跪到了地上。
“殿下……”俞章敏面露难堪之色,见他刚强,只好据实以告,“实不相瞒,舍妹堕崖之处乃绝险地点,崖下无路可通,没法遣人寻她骸骨,故而寿棺中现在放的,只是她的衣冠。”
“殿下!”左尚棠在前面吼了一声,劈手夺过另一匹马的缰绳,急追而去。
俞府门口已经挂起白灯笼与白幡,因是未出阁的女儿短命,故而未设灵堂,亦不入祖坟,只备了口柏木棺材,在家停灵三日,再葬入另选的坟茔。
早知如此……何来早知如此……
这辈子……他一无统统。
都是他一小我时得意其乐的东西,明天却失了滋味。
……
左尚棠闪过他的目光,咬牙道:“四女人……没了。”
他回身盘膝坐到了霄烟台的榻上,身前放的小几上还是是青玉棋盘,黑子白子成局,棋盘边上是茶托,上头搁着花鸟纹的提梁壶与几只轻浮如玉的小杯。小几中间的紫泥风炉煨着水,无人扇人,炉里的火只剩一小簇,幽幽燃着。
“当然不嫁。”红衣少女抬抬下巴,对劲道,“一头羊哪够?起码得一百头羊,我还能考虑考虑。”
她说……
“四女人去万法寺祈福,半道上遇了不测,车马翻下绝壁……”左尚棠说了一半,没法再说。
“殿下,我们归去吧。”左尚棠担忧地看着他。
重生而归,他满腹策划,只愿与她共赏天下,可终究……
这位俞四女人在霍铮心中之重,只怕已倾尽他平生全数感情。
红衣少女一听,不乐意了:“如何就差了?我是脸差了,还是身材差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明天隔两条街的大牛还想给我送头羊,说是做聘礼要娶我呢?好歹我也算是云谷南门一枝花,你说我那里差了?”
不入圣贤入酒道。
“殿下……”左尚棠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转眼,她已出宅一年半,展转悠历近一年方到云谷,至今已半年。
承和十一年中,俞眉远年十七。
来的此人是左尚棠。
……
“殿下――你去那里?”左尚棠见他唇间起了赤色,内心便感觉不妙,只是也不知要劝甚么,他正想着措词,就见霍铮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殿下待阿远交谊深重,若阿远地下有知,也该欣喜。只是殿下,您还是归去吧,这一面,不见为好。”俞章敏仓促赶到瑞芳堂时,霍铮已在瑞芳堂上站了有一会。
白雪满头,仍只他单独归去。
殷红的血自他唇角挂,在他衣衿上染上斑斑陈迹。
淡极,方浓。
酒坊名为饮者楼。
他一手白子,一手黑子,与本身对弈,棋子拈在半空,迟迟不见落下。这局棋,不管走哪一步,仿佛都是两败俱伤的成果。
霍铮猛地站起,矮几被掀翻,桌上的棋盘与茶具落下,黑棋白子滚了满地,茶杯碎裂,连带着中间的紫泥风炉被撞倒,水酒了一地,炭灰遍起。
声音已然发颤。
“殿下!”左尚棠已惊出一身的盗汗。
说得神乎其神。
“殿下……”左尚棠小声唤了一句,忧心不已。
那丫头俏生生站在他面前发小脾气的模样还在面前,她探过桌子勾惹人的娇媚神采每晚都还入梦,那再简朴不过的两个字彻夜响在他耳边和内心,如何俄然间就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