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第1页/共3页]

闭眼假寐的贾环不觉内心一动。他本觉得赵姨娘就像书里写的一样，粗鄙贪婪，心机局促，听过这番话才知她胸中也是有沟壑的。她用心美化本身，到处彰显本身的存在感，像个小丑普通上蹿下跳，不过是一种自保的手腕罢了。

随便打死主子确切不是个好名声，赵姨娘心中忧愁，但更多的是怨气，咬牙道，“她找我算账？我还要到老太太，太太，老爷跟前告她一状呢！当初夸多福勤恳聪明的是谁？成果几个小娼妇眨眨眼就把他的魂儿勾走了，弃我们环儿于不顾。我早晓得她看我们娘两不顺，莫不是用心送多福过来暗害我们吧？走！找老爷做主，把这一家子主子都撵出去！死也不能脏了我贾府的好地头。”说着说着更加气性大了，反身就走。

“奴婢父母早亡，只多福这一个亲人，又是奴婢把屎把尿亲手豢养。他若去了，奴婢只得向奶奶告罪，随他下去见亡父亡母，也不算愧对奴婢列祖列宗了。”彩明头贴空中，哀哀哀号。

赵姨娘哭了一会儿便愣住，也不提去老爷跟前告状的事，只呆呆守在儿子床前。这时门外有人喊道，“琏二奶奶来了。”

本觉得走一趟便能把人轻松救回，趁便收伏两名忠仆，没想这赵姨娘竟直接把人给打死了，叫王熙凤措手不及又觉脸面无光。她咬牙，胸中肝火翻滚，指着赵姨娘喝骂，“没了国法了，即便多福有错，那也要禀明老爷、太太、老太太再做措置，万没有草菅性命的理儿！”

赵姨娘这般胡搅蛮缠，怎是王熙凤一合之敌？她可有一万个心眼子，一千张嘴，十个男儿也说不过她一个！闹到老爷那儿还不自投坎阱、自取其辱？

“奶奶说的是！”平儿轻笑，随便把参须塞入某个礼盒中。那头丰儿已经把整支山参支出琏二奶奶私库。

“要冒死怎得不来找我？人是我砸的。”他边说边踱步出去，走到床边探了探多福鼻息，非常遗憾的点头，“如何没死？要不我给他补一下你再闹？”说着便拿起床边的脚凳，作势要砸。

王熙凤常日里最是讨厌赵姨娘母子，对待两人并不比贾府的主子高多少，更何况彩明是她最得力的大丫头之一，那职位还在贾环之上。想到贾环夙来恶劣，描述鄙陋言语俗气，人憎鬼厌，仿佛一个祸头子，若去了，不过引老爷一叹，没甚要紧，赵姨娘失了儿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反称了阿姨情意，便点头道，“起来吧，到底伤得重了，免他一死能够，但少不得受些罪。”

“太太慈悲。佛祖闻声太太祷告，定然保佑环儿逢凶化吉。”王熙凤假模假式的安抚几句便跟着金钏去拿山参，又打发平儿去贾母处报信。

不管贾环职位如何卑贱，但他到底是贾政的儿子，身材里流着贾家的血脉，伤的如此之重，作为贾府的掌权者，王夫人和王熙凤多多极少也要体贴一二，免得落下苛待庶子的话柄。

贾环这头虽说甜睡，可不过三五分钟，感遭到有人排闼，悠长养成的警悟性便促使他当即复苏过来，闭着眼假寐。

“起来吧，多大个事儿，值得你把下辈子也填出来？”王熙凤曼声一笑，放下茶杯伸展筋骨。

听着赵姨娘嘤嘤抽泣的声音，贾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他已经好久没有体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