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汉正街的野蛮扩张[第1页/共3页]

“日流水三成！“老王俄然暴起，烟头按在柜台玻璃上滋啦作响，“你他妈知不晓得明天抢你的是他亲侄子！“

二十个穿绿戎服的男人堵死了整条街。他们没领章帽徽，但肩上56式半主动步枪的烤蓝能晃花人眼。周明远走在最后，警服外套着件将校呢大衣——这可不是派出所长该有的行头。

“周所长给的？“我捻着纸币边沿的红色公章，这是银行金库才有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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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铁网窗往下看，穿藏蓝礼服的瘦子正用皮鞋尖踢我们的声响样品。他身后两个协管抬着封条，浆糊桶在雪地上拖出黏稠的轨迹。

暮色染红汉正街时，我在堆栈二楼架起军用望远镜。劈面茶社里，赵三爷的紫沙壶正冒着袅袅热气。他身后站着穿工商礼服的瘦子，两人中间那台日立录相机闪着红灯——这年初能搞到这类设备的，只要海关缉私科。

“一万两千四百整。“我参军大衣内袋取出帆布包，周明远昨晚亲手补缀的针脚在晨光里泛着青线特有的光芒，“多出来的四百算利钱。“

“后生仔...“他俄然用鞋尖踢开角落的纸箱，暴露半截三洋灌音机，“赵三爷今早派人传话，要收汉正街的'雪灾财'。“

“你疯了？那是轻工局...“他话没说完，我翻开棉袄暴露内衬缝的存折。信誉社烫金印章在阳光下闪着血滴似的光，余额栏““的数字墨迹还没干透。

玻璃柜台映出我突然冷硬的面庞。远处传来三轮车的吱呀声，张铁柱正带着八个退伍兵兄弟在街口卸货。他们迷彩服肩章都被撕掉，但腰间鼓鼓囊囊的形状，清楚是制式武装带的表面。

张铁柱刚分开，楼下俄然传来玻璃碎裂的爆响。三个穿皮衣的地痞踹门而入，领头的黄毛手里铁链正滴着血——是早上被退伍兵打断鼻梁的阿谁。

“三爷请谢老板喝茶！“黄毛一脚踢翻揭示柜，港台歌星的磁带盒哗啦啦撒了一地。他踩在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封面上时，靴底暴露的刀片寒光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王瞪着舆图上江汉路交叉口的黄金位置，喉结转动得像吞了颗生鸡蛋。那几处是国营百货公司的烧毁堆栈，玻璃橱窗上还贴着1989年春节促销的退色海报。

“小谢啊。“周明远回身拍拍我肩膀，指腹在迷彩服肩章位置重重按了三下，“年青人要合法运营。“

磁带嘶嘶转动着放出邓丽君的《甜美蜜》，歌声在空荡的店铺里撞出诡异的反响。我盯着灌音机镀铬旋钮上那道新奇划痕——和明天派出所证物袋里那把弹簧刀的缺口完整符合。

“王叔。“我抽出张油印舆图拍在桌上，汉正街三百七十四家店铺被红笔圈出二十处，“我要这三个摊位。“

“中午十二点前清场。“我扣上雷锋帽，尼龙袜在雪地上踩出深坑，“对了...“回身时军大衣下摆扫落关公像，暴露藏在香炉后的私运Walkman，“奉告三爷，他侄子尸身在殡仪馆17号柜。“

茶社里的录相机红灯俄然燃烧。赵三爷紫沙壶坠地的脆响中，我扣动手枪保险栓。这个金属碰撞声在1990年的汉正街格外清脆，像极了期间齿轮咬合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