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泼酒[第1页/共3页]
谁知酒没灌到一半,他便突的被人拽住衣领,摁倒在地,脊背后毫不包涵地砸在地上,收回一声闷响。
道妄言恍忽一下,刚想说些甚么,他的下颌被一人抬起,和他之前抬人下颌的行动分毫不差。
说罢,他哼着轻软的扬州小调,徐行朝人群走去,没入人流中。
不,现下该叫阿玄了。
彻夜月色非常美满,月如银盘,将灵犀坞的桃花勾画的纤毫毕现,并为其镀上一层银霜,恍若梦中瑶池。桃花围住的八角亭中,一人端坐在石桌上,一人斜倚在红柱上,一人温雅,一人豪宕。
只是细思以后墨铮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不得不说,这家冰糖葫芦的确做得不错,圆润素净的山查裹上一层薄薄的金色糖衣,一口咬下,甜中带酸,脆中带糯。
墨铮摇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翻手为自已倒了一杯酒,道:“彻夜月色虽好,我却更爱残月如勾。”
墨铮嘲笑,倒是放开了他,仿佛有了些许松弛。
他也渐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仿佛有泪掺杂着酒液滑下。
……
墨铮顿了一下,启唇笑道,似是讽刺:“只可惜我此人天生傲骨,最恨被人轻视,怕是只能着相了。”
听到道妄言熟谙的笑声,墨铮却不由想起曾经那无数个猖獗放肆的日日夜夜,一仙一魔,毫无仙魔之限的认知,醒时同欢,醉时同乐。
道妄言暗自抹了把汗,就喜好撩猫逗狗,玩弄民气的他向来不晓得这项平常活动竟然会有伤害。他抬头刚想爬起来,劈面便又飞来半坛酒,恰是他灌剩的半坛。
墨铮有一刹时想把整根冰糖葫芦糊在他这个昔日好友的脸上。无漏宝体修成以后无缺无漏,不但能像化气境修士般辟谷,更能敏捷分化体内杂质,以是无漏宝体别号无垢之体,吃根冰糖葫芦天然不再话下。
道妄言摆摆手,毫不在乎道:“我们两个就够了。”
就当是最后以景国太子的身份为这大景王朝做最后一件事吧。
熟谙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但是他将视野稍稍下移,便看到因未及冠而未束的黑发散落了一地,襟口也被酒水浸湿,脸上发间也沾着些许未落的酒液,的确是狼狈至极!
墨铮仿佛明白了他未尽的话语,淡然一笑,七分冷冽三分戏谑:“对君子自用君子所为,但对阿玄,我却想不出甚么君子之礼。”
“对于阿玄站着喝酒的豪宕姿势,我实在学不来,有人偏疼清风明月,有人偏疼大江悬刃,阿玄何必强求?”墨铮我行我素,神态淡然。
“啧”,道妄言嗤之以鼻,眯眼讽刺道:“你就是还没残够。”然后又瞥了一眼他的腿,又看了一眼仍然缠着玉带的双眼,非常不满,“既然腿好了,就多走动走动。”
道妄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重生的朝阳腾跃在红砖绿瓦间,仿若燕子戏水般点过楼阁飞檐,为喧闹的闹市增加了几分昏黄和诗意。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清爽,或苍迈,或风雅,或油滑的脸。
“我只是感觉坊间传闻还是矜持了些。”
想起最后一次相聚时的那一坛苦酒,酒不醉人,因愁而醉。
最后几个字轻不成闻,似要散在风中,环绕着莫名的哀思。
说罢,也不顾墨铮的志愿,便像最开端来时减缓造化酒带来的疼痛般灌他酒。道妄言眼中幽深,勾起的笑容仿若戏谑,却又带着种非常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