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泼酒[第1页/共3页]
这些天不知是造化酒的滋养还是天妒被渐渐治愈,他的身材愈发好起来,前些日子他的腿已然能如凡人普通走动,身高也向上长了一些。
道妄言恍忽一下,刚想说些甚么,他的下颌被一人抬起,和他之前抬人下颌的行动分毫不差。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重生的朝阳腾跃在红砖绿瓦间,仿若燕子戏水般点过楼阁飞檐,为喧闹的闹市增加了几分昏黄和诗意。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清爽,或苍迈,或风雅,或油滑的脸。
说罢,他哼着轻软的扬州小调,徐行朝人群走去,没入人流中。
熟谙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阿玄这倒是曲解了”,墨铮还是保持着标准的弧度,即使都雅,但看久了就会发觉那只是皮笑肉不笑。
他踉踉跄跄走到石桌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挑起墨铮的下颌,轻浮的像个登徒子,然后大声笑道:“来,喝!磨磨叽叽的算甚么男人!”
“对于阿玄站着喝酒的豪宕姿势,我实在学不来,有人偏疼清风明月,有人偏疼大江悬刃,阿玄何必强求?”墨铮我行我素,神态淡然。
“人事万千,时生时死,在天道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指尖蜉蝣,无人能够窜改,就连修道者也不过是初级一点蝼蚁罢了,你又何必着相?”道妄谈笑意吟吟,金色的瞳人中浮光委宛,却透着莫名的残暴和诡异,让人背后发凉。
“和着来时你灌我的那坛酒,我们算是扯平了。”
“但,阿玄,既然你敢为先,我又怎敢谦让一步?”
“来,吃串冰糖葫芦,周遭百里这家冰糖葫芦的滋味但是独一家。”
他也渐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仿佛有泪掺杂着酒液滑下。
道妄言。
墨铮冷冽而腐败的声音自他的耳畔响起,腔调温吞,吐字却又非常清楚:“阿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感受如何?”
墨铮一怔,倒是莞尔,轻声道:“世人皆传魔尊心狠手辣,厚颜无耻,但是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却感觉……”
道妄言:“……”
说罢,也不顾墨铮的志愿,便像最开端来时减缓造化酒带来的疼痛般灌他酒。道妄言眼中幽深,勾起的笑容仿若戏谑,却又带着种非常的愉悦。
听到道妄言熟谙的笑声,墨铮却不由想起曾经那无数个猖獗放肆的日日夜夜,一仙一魔,毫无仙魔之限的认知,醒时同欢,醉时同乐。
但是他刚咬下一个山查,手中的冰糖葫芦便被道妄言抢了去,他抬眼望他,有些不解。
但是他将视野稍稍下移,便看到因未及冠而未束的黑发散落了一地,襟口也被酒水浸湿,脸上发间也沾着些许未落的酒液,的确是狼狈至极!
然后咬下那颗残破的糖葫芦,墨色的瞳人中混着的幽蓝荡开,愈发通俗,波澜不惊下蕴酿着惊世风暴,低声笑道。
“我只是感觉坊间传闻还是矜持了些。”
被留在原地的墨铮望动手里那颗缺了一半的糖葫芦,缓缓反复道:“以六合为刍狗吗?”
坐着的那人只得放下酒杯,无法地提示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你这类行动是不对的。”道妄言义正言辞地怒斥道,“作为一个真正的君子就应当对统统人都一视同仁,君子和小人,权贵和乞丐说到底都是人。”
墨铮忽的想起昔日王城的风景也如这般,乃至犹有过之,而这番风景虽不能全数归结于景帝一人,却也差不了多少。景帝这平生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嫡妻,对得起他,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