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离人之苦[第1页/共4页]

鸾夙垂眸不语。

坠娘笑着摇了点头：“你是我瞧着长大的，你的心机我再清楚不过。鸾夙，你觉得世子会等闲寒舍你？”

“你说得在理，却不免自欺欺人。”坠娘轻笑道：“五日前，世子俄然传召于我，说是军中有一员虎将求了半夏数次，他愿成全美事，命我好生筹办。当日我人在闵州大营，已听闻你曾来谒见王爷……如此你还感觉半夏的婚事与你无关？”

一时之间，鸾夙只觉大为忧愁。所幸她只忧愁了五日，这边厢质疑刚起，那边厢臣暄已将坠娘送了来。

“嫁了？”鸾夙不由想起五日前曾在臣暄营帐以内与之见过一面，当日半夏的锋芒她犹记在心，怎得不太短短五日工夫，那名唤半夏的女子便嫁了？

再见坠娘，鸾夙非常伤感。她们不过别离一载，坠娘岂止衰老一岁？想畴前风华绝代的黎都容坠，现在瞧着不过是个平常妇人罢了，虽说仍有几分风味，然面上容光已大不如前。鸾夙深知她必是为当日中毒之事所累，心中也不由起了愧意。

然她却心知坠娘所言非虚，若此役当真是攻坚之战，则镇国王介入北熙帝位指日可待。倘不是臣暄亲身坐镇，万一麾下之人背信弃义，入了黎都自重为皇，他父子二人多年的心血便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既已到了此性命攸关的一步，镇国王臣往天然是要派臣暄去的。可臣暄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已非人力能摆布了。

“既见了坠姨，不日我便向世子告别吧。”鸾夙淡淡道：“坠姨可愿与我同去？我们作伴可好？”毕竟是有过教养情分的，现在又晓得了坠娘的隐蔽情事，鸾夙到底舍不得。

坠娘倒是瞧不出伤感，欢乐地拉过鸾夙说东道西，却独独不问她这一年在南熙的经历。坠娘能忍着不问她，她却不能不问坠娘：“坠姨为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莫非要徒留镇国王府中孤傲终老？”

鸾夙看着坠娘起家而出，心中模糊酸楚起来……

眼下郇明已拜入镇国王麾下，他又乐见本身与臣暄成全美事，鸾夙觉得是不能再希冀郇明来救她了。可若不希冀他，她还能希冀谁呢？莫非要在此坐以待毙？

臣暄一袭铠甲映着似笑非笑：“夙夙也莫要忘了我们三年之约。”

“能得夙夙一笑，此去交战亦是无憾。”臣暄敛去似水柔情：“我若得胜，定然迎夙夙入序央宫亲手斩下原歧首级，以此祭奠凌相之魂。”

鸾夙大为动容，紧紧回握臣暄的双手，点头回道：“我等着世子。”

鸾夙没法接下这话。

想到此处，鸾夙不由唏嘘感慨。如镇国王这般身份职位，北熙江山不日在握，毕竟也有不得已的憾事。而她作为平常女子，在这人间沧海一粟，又如何能事事遂心呢？

鸾夙不欲切磋坠娘话中深意，只得假作不知：“此事与我何干？”

坠娘说得对，她的确是不能嫁了“那人”的。先不说她在风月场中混迹二十余年，艳名在外，即便“那人”不介怀，两人身份云泥之别，又蹉跎到这般年纪，约莫也失了那份心机了。何况听臣暄所言，镇国王对嫡妻各式尊敬，只怕也不肯让独子绝望吧。

“还是坠姨知我，”鸾夙承认，“劳烦坠姨将此话转告世子殿下吧。”

清楚是桂华潋潋的时节，可鸾夙恍然发明，她讨厌这孤单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