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惊魇之后的来客[第1页/共3页]

东闾氏无法地看了女儿一眼，随即正色对少妇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有妊，莫非还要我派人再教一次宜忌诸事？”

想通透了，霍幸君便把显姬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亲亲热热地与母亲说话，陪着母亲措置家务，东闾氏天然欢畅，叮咛奴婢将新摘的蒲桃（葡萄，《汉书》作蒲桃）洗净送来，给女儿尝鲜。霍幸君初妊，正馋酸物，这几日恰是蒲桃开端采收的日子，她几近是将之当作主食，待奴婢奉上食案，她开高兴心肠吃着蒲桃时才想起还没有看自家夫君的家书，赶紧让婢女拆了信囊，将信简在案上展开。

“如何以想起阿谁了？”东闾氏不解，不过还是叮咛婢女去将夫君的信取来。霍幸君刚想起家，便被母亲禁止：“你躺着就是。”待信简取来，东闾氏将简册展开，亲身持着让女儿细看。

显姬颤栗无语，好轻易鼓起勇气想答复女君的诘责，就听霍幸君轻描淡写地反问：“家君（注2）给庶母家书，庶母看得懂吗？”

显姬闻言便神采刷白，嚅嚅无语地立于堂下，身子竟有些颤抖。

“女君（注1）……”显姬却不肯随仆妇归去，竟上前一步，踌躇地开口唤东闾氏。

“如何魇着了？”东闾氏又惊又恐，一边拧了丝帕给女儿拭汗，一边焦炙地自言自语，蓦地回神，便一迭声地叮咛婢女让家老派人去请医巫。

东闾无法地苦笑：“幸君，你父现在只要禹一子。”

东闾氏皱眉，惊奇地看向显姬，语气又冷三分：“夫君的家书与你何干？”

霍幸君闻言便伸手禁止母亲：“不要。阿母，长安城中现在那里能沾巫字？”

显姬的神采顷刻通红，低着头，没法辩白半个字。

固然是内宅妇人，东闾氏对水衡都尉江充奉诏治巫蛊的事也不是不清楚。

她不记事时便被卖入东闾家为奴婢，那里有机遇识字？

嫁为人妇也很多年了，上官安年青，又是独子，最爱风liu，小妻、御婢有多少，她都懒得算了。这些事理，霍幸君不是不懂，只是，看着显姬在母亲面亲也摆出那副楚楚动听的模样，她便感觉恼火。

——虽说母亲免了她奴婢的身份，让她以庶人之身傅了籍，但是，只要母亲情愿，随时能够让她重新成为奴婢（注3），实在是不敷为虑！

“小君，有客拜见。”

就在她惊骇无措的时候，耳边俄然传来母亲短促的呼喊，并垂垂清楚，一个激灵，她蓦地睁眼，猛地坐起，随即便感觉一阵天眩地转，腰间一软，便又衰弱有力地躺了归去。

“……幸君……幸君……醒醒……幸君！”

“恰是。”出声答复却不是家老。

看了好一会儿，霍幸君始终没出声，东闾氏不解地移开简册，却见女儿神采凝重地在想着甚么。

东闾氏刚开口，就听家老在内里禀报，不由皱眉，心中暗道：“本日来客还真多！”口上却道：“大姬不适，让客人留下名谒，他日再来。”

“这可如何办？”东闾氏攥着女儿的手，又忧又急。

霍幸君笑了笑，欣喜母亲：“女儿无事的，方才只是起急了。”

“显姬，你有孕在身，如何如此不珍惜本身？”

注1：《仪礼·丧服》：“妾之事女君，与妇之事舅姑等。”郑玄注：“女君，君适妻也。”《释名·释支属》：“妾谓夫之嫡妻曰女君。夫为男君，故名其妻曰女君也。”女君是姬妾对夫君正妻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