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庄生如梦[第2页/共3页]

皇后此时披着嫣氅，裹着棉羽手笼，身边放着燃手炉，正衣肿地坐在亭内，静候她的到来。

不要为了她变立室族罪人？莫非就任本身看着她随天子消逝吗？

“你可知你面上写满了患得患失四字？”皇后静道。

“娘娘……不,蜜斯,能换银子的皆留在这里了,再多的……只怕拿不出去。”

“嗯……常言‘仲春休把棉衣撇，三月另有桃花雪’，迩来寒得紧，也许中旬还会降场雪，至时你也可接着赏梅了。”沈庄昭仓促道。

“牡丹是人间繁华花，养在苑中，看久会腻味，寒梅很细，可独越墙头高眺远方，也可在茫茫大雪中被脆弱淹没，它很美，也很冷，我喜好。”

“你为何总来安抚我？沈府对你们做的事，你倒向来不提。”

“冬梅。”

“蜜斯,咱家世代住都城,又是国戚，有何不能用？他们不过是以经商为生之辈，那里敢用这些个东西？”

“别为了我，变立室族罪人。”

南桃无言以回，只美意中不是滋味地去察看东西，方取出一件妃簪，沈庄昭在背后又道：“都城最驰名的贾富商可还收这些东西？”

沈庄昭把手炉放在亭凳上，中间再垫上薄布掩寒，然后坐下去。

“本来如此，我料你应很喜正红罢？”

“有没有再好好去想？”

“许不定就有人愿换呢。”

沈庄昭忍俊不由，忙用方帕子遮去，“都这时候了还挖苦我？”含笑后，笑意也垂垂从唇畔消逝，眉宇再度回到柔嫩之状。

皇后眉心微动，幽幽深望向她。

“唉，实在也没甚么可说的了。”她叹道：“现在想来畴昔各种旧事，只要一言难尽。好似自我入宫起，便已必定落不得好成果了。前年太后请高僧为我作卜，签语解道，我这平生，不过是庄周梦蝶，空寻无果。太后如此信佛，许是当时便暗想我命不好罢。后我听闻她的签语是‘唯恐身畔人’，她如此防备我，欲摧我的神态，不过是怕我会害了她。她真是想错了，我的平生，若只能如梦，那我甘愿死在好梦中，也不肯醒过来，醒来太苦楚了，白茫茫的，甚么也不剩。夜里另有冷风袭窗，叫得凄厉。寻不见一小我。真是好苦。”

“嗯。傲梅，烈焰，胭片，绛唇，玉甲，桃眸脂，额钿痣，你奉告我，有哪一样不美？”

这一张言简意尽的纸很快被带出承乾宫去，落在了椒房殿仆人的手上。

“看得出，怨不得你总在此处，不过……你为何不爱牡丹，偏疼寒梅？”

她骇怪望畴昔，却发明皇后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着。

“是。”南桃担忧不已地领命。

皇后也不问她因何事而来，只望着一片萧肃梅林，呵出冷雾来，“你何时离宫？”

沈庄昭明眸内悄悄流过黯素光，面上若无其事，心底却感发酸。若说世事难料，不如说是性命就这般轻贱。连当明天子都在灾害逃，更何况凡民？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天子故去后，太后会如何措置余下的皇后？她还能活着吗？一想至此，沈庄昭就觉心发痛，可又无能为力。

可如果不知呢？

“众说纷繁，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常出宫的宁子说，现在很多人都在满街寻他呢。”

必须……有人要点醒她。

沈庄昭顿时心烦意乱，“能去一半就去一半吧。”说归说，她还是放慢了要做的事，踌躇半晌，才问：“此人……是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