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征（身份解开）[第1页/共3页]

“王儇已自投坎阱，皇后您对劲么？”我笑着看她，她神采垂垂变了，阴狠中透露一丝凄怆。

她回身动容，唇角微微抽搐，奔过来将我拥入怀中，身子狠恶颤抖。

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向我而立，过了很久才低低开口，语声恬柔，“如果你不长大多好，畴前的月柔婷就像个雪团似的娃娃，让人如何珍惜都不敷。”

“启奏太妃！”一名统领奔进殿中，仓促道，“冀北王攻入宫门了！”

单凭父亲手里的禁军，那里挡得住豫章王的铁骑，让他们保卫东宫，无异于以卵击石。此时的宫门，想必已血流各处，横尸无数。

“我会让皇上乖乖待在宫里，等他冀北王去拿人么？”姑姑抬头浅笑，仪态文雅，“宫门后早已设下埋伏，一旦太尉府兵败，冀北王杀进东宫，埋伏在夹壁暗道中的三千甲士，刚好等着你的大豪杰呢……即使他力敌千军，也难当我万箭齐发，届时火烧渊以殿，叫他玉石俱焚！”

我怔怔望住她，目光缓缓移向那张龙床。

“柔婷，芷蝶，仵后，你的身份自始至终都在亭国，我见到你时，你差点奄奄一息……”姑姑还没说完，她一口鲜血吐出，便去了。我的手粘满了血，我吓得不敢说话。

她逼近一步，直视我双眼，随后，她缓缓走了出去。

她扬手指向东宫方向，“好孩子，你看看那边！”

姑姑笑了，语声和顺，笑容分外冰冷诡异，“陛下这平生……”

她冷冷看我，目光变幻，阴枭与悲悯交叉，恍忽看去还是昔年和顺可亲的姑姑。

姑姑疯了似的狂笑，语声尖促孔殷，“是仵后逼我的！他恨透了天子，顶着皇后的身份反被朝廷和七王爷一手管束，他说天子是废料，帮不了她，坐上皇位也守不住江山……有他在，他一辈子都是傀儡，比他先皇还窝囊百倍！皇上太傻，他觉得七王爷会帮他，这个傻孩子……他不晓得你们一个个都在算计他！只要我，只要才气庇护他，傻孩子，你竟不信赖……”

“我没有！”姑姑尖叫，蓦地向我推来，我踉跄向后跌去，后背直抵上冰冷的九龙玉璧屏风。

我倚着玉壁屏风，竭力支撑，身子却一分分冷下去。

现在，倒是我的仇敌，教唆先皇屠我月府的不就是她吗？现在她本身都已经承认了，我又有甚么来由不恨她。她潜入太尉府，就是为了看我活的如何？还是死没死？

铿的一声，两柄雪亮长剑交叉，挡在面前。

面前这狠戾猖獗，弑君，挑动远亲兄长与侄婿相互残杀的女人，就是我自幼渴念的姑姑，曾将近登上凤头的废后。

保护着这座大殿的，不但是内里的禁军戍卫，更是龙床上那具早已僵冷的尸身。

“姑姑！”

高旷大殿已换上素白垂幔，不知那边吹入殿内的冷风，撩起白幔在阴暗的殿中飘荡。

“站住。”姑姑开口，“娘娘，你要去哪儿？”

“是么？”姑姑转头望向殿外，唇角挑起冰冷的笑，“倒也撑得够久了，仵太尉的兵马比我料想中短长……若非你那位好父亲，只怕再无人压得住你冀北王。”

我逼近她，语声沙哑，将她迫得步步后退。

我穿过大殿，超出那些满身缟素的宫人，她们一个个仿佛了无活力的偶人，悄无声地伏跪在地。那长年缭绕在这帝王寝殿内的，令我从小就惊骇的气味，仿佛是历代君王不肯拜别的阴魂，仍然盘桓在这殿上的每个角落，一檐一柱，一案一几，无不透出庄严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