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归前夜 下（本太子不会负你，也不会骗你）[第2页/共3页]

亭太子却环顾四下笑道：“这处统统些寒伧，可还住得惯？”也不待我答复，他已自顾安闲椅中坐下，闲适如在家中，随便将脚一伸，“我能够脱靴吗？”

四目相触，他眼里似有薄雾，他目光却如春水。

唯独，没筹算让芷蝶死去，也没筹算让我再次回到故国。

只感觉累，再也不肯去想、去听、去看……那人却靠近过来，离得如许近，就在我身材里，暖和气味拂上耳鬓。我恍恍忽惚的，似溺在深水里，若伸手，面前可有浮木？

秋瓷见我终究醒来，恨不得跪地合掌感激彼苍。她一脸笑容映入我眼里，仿佛有着非常的熟谙，除了父母，另有谁在此时一样体贴我……

“何其有幸，这一起，我竟未曾被人骗了去。”我自嘲地笑了，唇上仍然惨白，紫貂裘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他看着我，倾过身来，将我的貂裘拢起。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他深深看我，“芷蝶，自此今后，你再不是无依无势。”

顷刻，他抓住我的手，搂住我的腰，他凝睇我半晌，邪笑道：“彻夜，你还在本太子屋中。”

我茫然睁大双眼，仿佛一个字也没听懂。

那日屋舍中，他笑着说：“明早就进京，如果心有所变，便再不准返来，如果返来迟了，那便当你不存在。”

不存在……

甚么都不必说，我已懂了。

“是。”秋瓷更加忐忑不安，“太医为堂姐你诊脉时，秋瓷未能入内，只要亭太子在侧。”

“多谢你。”我浅笑，勉强抬起手，覆在秋瓷的手上。她的手有些凉，并不像梦里握住那样暖和安稳。可惜，到底是在梦里。秋瓷却顾不得我这些心机回转，已仓促回身唤人，欢乐道，“贵妃醒了，快传太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沉默点了点头，想避开他的目光，却如何避也避不开。

我缓缓将手交握，手上仿佛还逗留着前一刻的余温。

他立在门前阶下，双足都没入厚厚积雪，笑容却似煦春三月。迎着那熠熠目光，我一时有些恍忽，心中各式起伏，或焦灼或猜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去。不过几日未见，我见他俶傥风神也平增几分怠倦---其间多少体贴操心，此时不必多言，相互都是明白的。

那小我在梦里她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亭太子掀了风帽，朝我欠身而笑，“本太子星夜冒雪而来，可否进屋讨壶热酒？”

我沉默，胸口似有甚么在抽缩，钝钝木木不知疼痛。他的语声倒是如此清楚，一字字传入耳中，“今后齐国任由你掌控。”

如若大齐亡了，世上就没有仵芷蝶，谁去统领大齐都与我无关。我只愿做回本来的本身，悄悄归去异国。

他深深看着我，全不掩眼中激赏之色。

我不觉莞尔，“殿下请便。”

我神采一青，起家避开他的目光，将他杯中酒缓缓斟满，心中方始安静。

“又怕了？”他淡淡道，“本太子就这么令人可骇么，你可晓得，你至今还在本太子军下。”

南地恰是寒冬时节，入夜风雪骤急，南地此次的冬夜万籁俱寂。

我定定听着，脸上赤色褪尽，仿佛已是痴了。

他俯身脱下湿靴，安然将一双修洁的赤足踩上绒毯。仆人取来洁净靴袜替代，当着贵为大齐皇妃的我，他又若无其事地穿上靴袜，末端昂首一笑，“这可舒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