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归前夜 下（本太子不会负你，也不会骗你）[第1页/共3页]

他的确未曾骗过我。

我仓猝从他怀中挣出，站了起来，垂眸听着，一样的安静，未曾抬一下眸子。

他深深看着我，全不掩眼中激赏之色。

那小我在梦里她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沉默点了点头，想避开他的目光，却如何避也避不开。

“谁？”秋瓷一惊，来人夜入内宅，外院的仆人竟没有半点动静。

“起码，我未曾骗过你。”他的声音温和，仿若一声感喟。

难为亭太子还轰动了太医，怕是费了很多风险周折。我微微侧首，瞥见秋瓷一阵风似的折回阁房，将几名侍兵士使唤得练达自如。这真是个别贴得力的女子，可惜跟来了虎帐受了惊吓……我不觉歉然，却听秋瓷欢乐道：“多亏亭国太子殿下带来这位妙手太子，只两剂药就让堂姐醒来，若让先前太医迟延下去，还不如……”

错金麒麟暖炉加了香木末在炭上，暖雪融融，熏人欲睡。秋瓷早早熏好了衾枕，催促我早些安息。一番磨难下来，二人添了姐妹的靠近。

“何其有幸，这一起，我竟未曾被人骗了去。”我自嘲地笑了，唇上仍然惨白，紫貂裘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他看着我，倾过身来，将我的貂裘拢起。

我定定听着，脸上赤色褪尽，仿佛已是痴了。

我一怔，见他沾满积雪的靴子被屋内暖意一烘，雪水都化出来了，将波斯绒的毯子弄湿了一大片。他当真地望着我，不像是在谈笑，“能够么？”

烛影下，翩翩天孙，无人之质。

他看破了我的心机，缓缓说道：“我曾承诺过，在你安然到达大齐都城之前，毫不会让你遭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缓缓将手交握，手上仿佛还逗留着前一刻的余温。

“嗯，会的……”我只喃喃自语。

我和他相视而笑。

为首一人负手而立，身后有人挚起伞，鹅毛般的雪片被风卷得回旋飞舞，扫上他飞扬的玄色风氅。雪映入，人踏雪，茫茫夜色也在他身后淡去。

我望着他，一时竟有些萧瑟，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

昔日齐国也落雪，齐国的雪说不出的空灵曼妙；风雪却包裹了刀锋般阵容，尖啸回旋在夜空，似有着摧毁万物的魄力。我听得入迷，神驰于不顾统统的凌厉之声……暮然，风雪里传来吱呀开门声，踏雪而入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楚。

他语气安静至极。

“是。”秋瓷更加忐忑不安，“太医为堂姐你诊脉时，秋瓷未能入内，只要亭太子在侧。”

可他，设下这深谋远虑，今后各种都为我假想全面。

或许是连夜冒雪之故，借着灯色只觉他一脸倦容，眼底虽有笑意，却不似当日飞扬神采。我心中微微沉下来，若非何事，必不会连夜冒雪而来。

亭太子却环顾四下笑道：“这处统统些寒伧，可还住得惯？”也不待我答复，他已自顾安闲椅中坐下，闲适如在家中，随便将脚一伸，“我能够脱靴吗？”

我不觉莞尔，“殿下请便。”

我这一病，足足过了七八日才算好起来。亭太子却再未呈现，只要太医以替我诊治留在此成城，每日探视，亲身侍药。但那三万铁骑并未进都城，那么亭太子就定未进京。

我披了貂裘仓促迎出，房门开处，风夹着雪粒倒灌出去，吹得灯影摇摆。四盏风灯在庭中飘摇明灭，照见雪地上一行人，个个身披连帽大氅，周身遮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