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月下对谈[第1页/共3页]

“仕林，你过来。”她的声音混着江涛声传来，尾音里藏着不易发觉的颤栗。

玲儿抬眼望着面前人，月光在小白发间镀了层银边，耳坠上的琉璃珠随江风轻晃，映得她面庞比在当涂初见时更清减几分。

“姐姐早些返来，明日还要赶往辽阳府。”小青指尖扣住玲儿手腕，触感凉滑如凝脂。忽见怀中人儿瞪圆双眼盯着本身，忽而反应过来：“你这般瞧着我做甚么？”

仕林却拉着玲儿一同跪下，膝头压碎了几茎带露的水草。月光淌过他颤抖的肩背，映得衣上血渍泛着暗紫：“娘，孩儿不孝......”话未说完已哽咽，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孩儿有负母亲嘱托，未得答应私定毕生。”

可统统却被历阳城头烽火烽火打乱，原觉得马革裹尸便是归宿，却不想在历阳城外被玲儿背着杀出重围。

“白.…..白夫人.…..”玲儿指尖绞着裙角，抬眼望着面前衣袂如雪的女子，只觉双颊发烫。月光在她眉梢镀了层银边，竟比白日里更添三分和顺。

说着俄然靠近，替她理了理倾斜的鬓发，袖中洁白光彩一闪——是给小青的讯号，“方才看你应对有度，倒像是读过诗书的大族蜜斯，不想被这傻小子占了先。”小白眼尾扫过呆立一旁的仕林，唇角含着如有若无的笑。

暮秋的月辉，斜斜漫过军帐檐角，四人次第退出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吹得细碎作响。小白青衫如雪，广袖拂过帐前烛影时竟似凝着层薄霜，脚步未停便已融入昏黄月色中。仕林与玲儿掉队数步，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在沉寂中格外清楚，两人指尖相扣的力道却比这夜色更沉。

她望向江心浮着的一轮玉盘，鬓边银饰随行动轻响，"你负的是这江月照见的两副柔肠，待得月落时分，总有一人，要为你寸断肝肠。”

江风挟着秋讯的腥咸漫过滩涂，小白足尖轻点碎石小径，素白裙裾掠过岸边长满青苔的老槐。月轮碾过波心，将她的影子投在粼粼水面，恍若与那轮碎银般的月影共舞。行至水天相接处，她俄然立足，广袖垂落时带起的气流惊飞了芦苇丛中栖息的夜鹭。

夜风卷着营帐角的铜环叮当，他俄然反手扣紧玲儿的手指，指节泛白。仕林不是没有过顷刻的摆荡：当昔日江心同游，策马扬鞭，花前月下时，当玲儿拜别，唯留下一簇枯萎的月见草时，当瞥见玲儿为他挡住身后暗箭时。

仕林抬开端，见母亲眉间拢着比月色更淡的愁绪，俄然想起二十年前雷峰塔下那袭被雨水渗入的白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他在月色里闭了闭眼：“儿子明白.…..只是现在辽阳的烽烟.…..”

玲儿望着火线小白的背影，掌心垂垂沁出细汗。历阳城头的烽烟仿佛还在面前，半月前，她攥着仕林染血的衣袖，看他在箭雨里为本身挡住流矢，便在心底发了必死的誓。曾经二人在刀山血海中立下存亡相依的誓词，却在当涂初遇小白后，变的松动。

小白望着跪在月下的二人，喉间俄然发紧。她瞥见玲儿鬓角沾着未及拂去的沙砾，袖口下模糊可见箭簇划破肌肤留下暗红色的伤痕。

“你叫甚么名字？”小白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极了慈母关敬爱女的模样。

“抬开端来。”小白指尖悄悄勾起她的下颚，顷刻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玲儿眼角滑落，“好俊的模样，芳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