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泪雨濛濛[第1页/共3页]

陈氏吃紧的打断了陈洪的言语：“不会的！不会的！你定是听差了！我听白叟说的是，人血馒头甚么病都能治的，只是没人敢拿来吃罢了！”

屋中的陈氏，听得泪如雨下；屋外的陈洪，背转了身，把手捂住了脸，眼泪如泉涌普通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不见花柳来催命，可知报应有临头？却不知陈经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着陈洪伉俪说的，看着现在陈洪伉俪那状若疯颠的落魄模样，即便是常日里有宿恨于他们伉俪的，也不得不转念不幸他们。先前另有几个刻薄刁泼的刀子嘴，在陈洪伉俪身前背后嘲笑两声，指桑骂槐几句，但跟着陈经济病情的日趋减轻，那声声泣血的嘶号，足以揭去民气中最刻毒的那一层韧茧，终究左邻右舍都点头感喟：“这陈洪佳耦固然不仁，他家小子固然不成器，但老天爷奉上的这等报应，却也太惨毒了些！”

正鄙薄间，却听屋中陈经济喉中荷荷而呼，明显是个痛苦之极的风景，这小厮哑着声音道：“爹啊！娘啊！你们割我几刀吧！割我几刀吧！身上拉几个口儿，倒比这痒生痒死痛快些！”

陈洪承诺着，脸上的眼泪也顾不得擦，仓猝抱起些柴禾来，三步并作两步去了。

陈氏连连点头道：“赶得上！赶得上！天然是要赶得上的！”

陈洪承诺了一声，走出屋外，顺手从墙角拈起一根柴棒棒来，走到窗下，在墙上用力抽打，“噼啪”声中喝骂道：“我说是甚么东西？本来是个猫！我叫你吓我孩儿，我叫你吓我孩儿！”

陈洪呆了半晌，勉强直了直腰，颤着声音道：“秋后处决出大差……现在才蒲月……咱孩子还赶得上吗？”

窗前映照出的灯光照在陈洪脸上，那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极尽愁苦的纹路，被灯光和夜色的分界一映托，变得更加深切凝重。院侧黑影地里的西门庆看得清楚，想起当年陈洪陈大宽回籍祭祖，那一派东风对劲的浮滑模样，再看看这时这个未老先衰的中老头，暗中叹了口气后，将握在刀把上的手渐渐松开了。

陈洪渐渐的抬起了头，眼神如死鱼般板滞，已经是黯然无光，抿了抿龟裂的嘴唇，低声喃喃隧道：“我还能如何？我还能如何？……只能说，你男人没本领啊！”

陈经济四肢都被绑在床棂上，免得他痒彻心肺时，乱搔乱抓之下，反而糟糕。此时这小厮满脸都是惊骇之色，颤着声音道：“爹！娘！刚才我瞥见……我瞥见有狼一样的两只眼睛……就在窗户内里盯着我……那不是人！那清楚就是天国里的鬼！……鬼来抓我了！爹！娘！我不要死！我还想活！你们快救我啊！”

为了救儿子的性命，陈洪豁出了老脸，去杨戬府上跪门哀告。但杨戬被官家那一句“今后多些识人之明”经验过以后，那里还情愿理他？主子寡情，杨府的家下人等天然也就作践起这位曾经的弟子来。第一次门上人还替陈洪通报了一回，第二次就谁都不睬他了。

却听屋中陈经济孱羸着声音道：“爹！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猫吗？”

陈经济咳嗽了几声，颤声道：“爹！娘！孩儿这一病，辛苦你们了！等我病愈了，孩儿再不敢胡作非为，到时安下心来，说上一房有权有势的媳妇，便是丑怪些，又怎的？孩儿也都依了。渐渐过起来时，若能借丈人家的势将爹爹的官职复了，咱陈家又是极好的日月，当时也算你们生养孩儿，孩儿贡献你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