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割袍断义[第1页/共5页]
但宋江明显没有这等自我深思的憬悟,现在的他听着花美眉的哭叫声,心中固然悄悄懊悔,但懊悔的倒是——“如果这妇人沉得住气,我另有法儿矢口否定,跟老虔婆混赖到底;现在她这一自寻短见,却摆了然是做贼心虚,却叫我欲辩何辞?唉!想不到我及时雨呼保义一世英名,却悄悄断送于这无担负的妇人之手!”
李俊惨笑一声,点头道:“但请四泉兄弟放心。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伤别性命之心,是千万没有的,只是有些事,必必要说清楚了!”
一时候,吴用心底废然长叹:“古今多少大事,败在这等无谋少断的好色之徒手里!我吴用堂堂智多星,莫非就在这棵树吊颈死了不成?!”这恰是:
觑定宋江,李逵无声无息地蹿起。常日里他杀人前多少显赫的阵容,现在却只是闷了头猛扑,但其人咬牙切齿的那股杀意反而更烈,那模样烙进宋江眼睛里,宋江直如遭了定身法,竟不能稍动。
武松渐渐点头,淡淡隧道:“罢了!我俄然间就看破了,畴前阿谁血气一上涌就被人撮弄着结拜的武松,真比如是梦中人一样。既是一场大梦,又何必跟他计算很多?本日梦醒后,他是他,我是我,今后再无干系。”
“谁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宋江!你言清行浊,妄为及时雨、呼保义!我李俊不识好歹认错了人,已是平生的耻辱,岂能错上加错,再随你往青州清风山去?大丈夫一言而决——宋江!本日你我二人,割袍断义!”
场中一片死静,只要花美眉的饮泣和李逵的痛哭声交叉回荡。垂垂地,多了些窃保私语的小说,宋江蓦地间成了千夫所指——“想不到他竟是这类人!”
李逵方才一声吼,有百步之威,但与此时秦明这一声吼怒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启事很简朴——李逵的吼声中只要义气,秦明的吼声中却淋漓都是鲜血!
这时,戴宗上前道:“公明哥哥休要再哭了!须知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知过则改,极力补报,仍然不失为响铛铛的一条豪杰!西门庆兄弟大仁大义,言出必践,还愿放哥哥往青州去——公明哥哥,此地不是久留之所,从速清算了东西,往清风山走路吧!”
神医安道全仓猝从人堆里冲了出来。他明天是来送行的,不是来治病的,身边来个药渣儿都没带,一摸秦明的脉,顿时变色道:“快!快把秦大哥往我家里送!快快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宋江便吞吞吐吐地说,体例倒是有,只是实在太委曲了贤妹。
催命判官李立“腾腾”地来到宋江面前,居高临下指导着伸直的宋江,半晌火线恨道:“当日揭阳岭上,只叹没有早一刀豁了你!这是俺李立这辈子造的最大孽了!”说着割下衣衿,往宋江头上狠狠一掷,转头就走。
张横以后,倒是浪里白跳张顺。张顺满眼含泪,唇皮儿颤抖着,只是说不出话来,俄然闪电般翻手,“啪”的一声,已经掴了宋江一记耳光。
没死成的花美眉以手掩面,只是大哭:“叫我今后如何做人?叫我今后如何做人?……”
西门庆点头道:“好!我信得过李大哥!”
说着寒光一闪,分水蛾眉刺一挥,已经将袍子前襟割下,掷在宋江面前。李俊把脚连跺三跺,灰尘不沾,回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