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徐禧的政治遗产[第1页/共4页]
乔峰却只紧紧地握着慕容复冰冷的手,他从不晓得,本来这具有力地依托在他怀中的身躯是这般地薄弱;正如他不晓得,本来他生性太善担不起这些沉重的存亡。他只晓得,他毫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复就这么分开。
慕容复微微一笑,望着一头雾水的种师道与乔峰二人道:“种兄,这个事理你虽不懂,可你叔叔必然明白。至于乔兄么,你就不必懂了!”说着,他顺手掂了掂手中的奏折,转去种谔的军帐。
乔峰即使心头有气,可见慕容复连坐都坐不稳,又忍不住上前扶他。“纵使徐禧罪该万死,你这般摧辱他,也毕竟失了风致!”
如此惨状,种师道亦不由面露不忍,乔峰倒是肝火填膺,只厉声大喝:“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摧辱于人!”说着,大步上前,一把推开那看管的士卒,拧断铁锁,将徐禧扶了出来。
徐禧方听写了几行便已变色,顺手一扔羊毫,惶恐失措地大呼:“这是遗折!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这一回,慕容复却比方才殷勤了很多,亲身研了一池浓墨,躬请徐禧上座写一份奏折。至于奏折的内容,天然是慕容复由口述。“臣给事中徐禧拜见吾皇顿首。臣本布衣,不事科举,蒙吾皇亲眼得授一方虎符,筑城永乐。今永乐被围,弹尽粮绝,夏人蛮横,城破期近……”而慕容复所述的,竟然是一份以徐禧的名义上奏朝廷的遗折。
“太/祖天子早有端方,不杀士大夫!不杀士大夫!”徐禧一个劲地点头,竟是嚎啕大哭。
徐禧被关押在土牢间断水三日,第一回见到有人和颜悦色待他,好似看到了生还的但愿,竟无端生出一股巨力,紧紧抱着乔峰的小腿苦求:“水,水啊……”
徐禧天然是不想死的,更加不想痛苦地渴死,当即跪倒在地连声道:“我听话,我听话!”堂堂朝廷四品大员,这般没有风骨时令,乔峰只觉面前这个狗普通蒲伏在地摇尾乞怜的徐禧又是不幸又是可爱。
如许一封好似疯狗普通将朝堂上的相公们全咬上一口的遗折,徐禧不敢写又不能不写,乃至奏折上的笔迹笔锋倾斜形状扭曲,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是临终之前的遗言了。写完这第三段,徐禧已是面色青白,只望着慕容复颤抖着道:“这……这……”
乔峰亦道:“即使要走,也该先把病养好。”
这无疑是极大的欺侮,是一个自命狷介的文人士子绝对没法容忍的踩踏,更何况徐禧除了是个文人以外,他还是个官。但是,三天没有水的日子,却足以将这个本来骨头就不敷硬的官员磋磨成一滩烂泥。只见他抖抖索索地抓着那块干结的马粪,想扔出去,又狠不下心来;想一闭眼吃了,还是狠不下心来。终究,只是徒劳地放声干嚎,口中不竭喃喃:“杀了我!为甚么不干脆给我个痛快!杀了我……”
“徐大人的遗折以蜜蜡封印,唯有官家亲启,经略不成妄动。至于经略的奏折,天然是实话实说。”慕容复又道。
慕容复却善于察言观色,不等种谔说些甚么,他已率先道:“种经略,所谓成大事者不拘末节。这一仗我们的确败了,既然败了就必然要有人承担任务。你若不想如狄将军普通落空兵权被那些文官活活咒死,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第三段更是石破天惊,将朝堂上几近统统文官一网打尽,要他们与本身一同承担这败北之责。如果说,指责三旨相公王圭庸碌无能只知拥戴官家尚算言之有物;那么,反咬吕惠卿暗下绊子禁止徐禧在边关建功就已是忘恩负义;至于将王安石、司马光、程颐、韩忠彦等无辜路人也牵涉出去,的确就是丧芥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