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第1页/共5页]

向经纶缓缓笑道：“大丈夫俯仰一世，不舍初心，无愧于人，如此尽人事而听天命，纵有一死，亦是死得其所。何必瞻前顾后，作扼腕不甘之态？”

第二天一早，她便披上貂裘，牵上那一溜药人，翩然下了光亮顶去。

要说人力老是有限，可世上的学问倒是无穷。曾九当然聪明聪明，但要做天下第一大不轻易，分在杂学上的精力天然未几。这六七十年间，她身上固然有了多样本领，但围棋却还是头一回学，眼下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

曾九便侧过甚来，悄悄去掰开他的右拳。

向经纶笑道：“怎会？我知你此人行动办事，向来是自在安闲，无拘无束的。不到事发之时，你到底会如何办，只怕你自个儿也不晓得。”

她又问：“我瞧明教里很多人都很恋慕你。以你武功才干，若要撤除异己，有很多体例可用。我想不通，不管是公开里杀了他们，还是明火执仗的拼过一场，你的胜算都不算小。何必弄成现在如许儿？”

曾九不由觉着有些新奇，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们一眼，道：“留着自个儿吃罢。这些东西够你们几个吃上些日子的。”又向中间那药人道，“把东西给我。”

向经纶沉吟半晌，低声道：“明日凌晨，你就分开罢。我心底稀有，再过不久，光亮顶上约莫便要出事了。若我不幸输了，只怕你会受连累。”

男女二人，窗下对弈，本也不是为了胜负。向经纶棋力高她太多，天然不成能三两下将她杀个屁滚尿流，便随便落子，只当给她喂招练习了。

向经纶微微一怔，柔声道：“感谢你。”

曾九过足了讲古的瘾，便将混回光亮顶上须扮的几人模样回想了半晌。

曾九回到自个儿院中，已是傍晚时分。

因教主高看，曾九在光亮顶上向来超然无碍，来去自如。又因她时不时便分开总坛，往山中去乱逛寻药，是以世人涓滴未作他想。

向经纶没有说话，只是和顺地谛视着她。

两人手拉动手，从书房走到一进宽广偏厅中去，分坐在窗畔罗汉床两侧，在小几上摆了棋盘，吵嘴分执地下起棋来。

向经纶吟沉半晌，道：“多少是有些。蛊毒与刀剑本来没有辨别，用到实处都是杀人本领。只不过学刀剑时，不必拿活物做靶子。”

二人一站一坐，一时候谁也没有说话。一阵风自窗外吹来，梅花与白雪的香气盈盈地飘浮在了他们身边。

叫这隼儿一打岔，曾九心底便天然了很多，闻言慢悠悠道：“我固然人老了，心也硬了很多；可瞧见你这般的男人，心上仍忍不住扑通扑通的，总想多瞧两眼。”

曾九未推测，眨了眨眼道：“怎地？”

曾九咬着唇，半晌抬手环住他脖颈，娇声问：“你是不是感觉，你这般说了，我就会不忍心不听你的话，老诚恳实照你说的做？”

……

向经纶坐望着她，任她抓住了右手，本来被她挥掌打来的手臂则朝前一伸，悄悄扶在了她的腰畔。

曾九莞尔一笑，冷冷道：“这就是你要我帮你的事？”

这一个药人不比他难兄难弟这么心大，又或许是曾蒙受了更短长的折磨，听到她声音忍不住浑身一颤，这才仓猝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小承担，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曾九。

曾九闻声顷刻心中一乱，一时候竟有些不知说些甚么。忽而间，偏厅深处一面竹帘子后传来嗬啾一声，一只乌黑大鸟伸开两扇羽翼，迅疾如电般朝向经纶扑了过来。向经纶见状微微一笑，伸脱手臂一支，那大鸟两只寒光闪闪地金爪顿时抓握上去，落定以后收翅踱了两步，又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去，不断咕嗬出声，用鸟喙悄悄啄蹭他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