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第1页/共5页]

曾九莞尔一笑，冷冷道：“这就是你要我帮你的事？”

曾九过足了讲古的瘾，便将混回光亮顶上须扮的几人模样回想了半晌。

曾九眉头一皱，道：“可他们却先要毒死你，你还顾忌甚么情分？既然已经势同水火，不如快刀斩乱麻，糟蹋自个儿的身材是为了甚么？”

向经纶闻言忍俊不由，执起白字铎地一声按在棋盘上，道：“我劝你还是多瞧两眼自个儿的棋罢。”

向经纶一笑，叹道：“感谢你。可如许不成的。”

那几个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闻声这话，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强笑道：“奴婢们不晓得，也不敢猜。”

曾九便又横睨着他，半晌后终是忍耐不住，嫣然笑了起来。

曾九道：“你说。”

只见那皮膜薄如蝉翼，凹凸不平，更开出了几个孔洞。那几个药人细心一瞧，只觉仿佛是人的脸皮，不由心中一悚，惴惴不安。

向经纶和顺地谛视着曾九，笑道，“是啊。不然另有甚么体例？不过你放心，他们也并不是真想要我的命。”又和声叹道，“我固知以霸、霸道治人谋局，必可克敌制胜，威加高低。可惜我生来便不是枭雄之才，到底也不忍发挥。这般一来，只好又孤负你的美意了。”

曾九按在他胸前的手微微一蜷，垂首与他对视半晌，道：“你要干甚么？”

两人手拉动手，从书房走到一进宽广偏厅中去，分坐在窗畔罗汉床两侧，在小几上摆了棋盘，吵嘴分执地下起棋来。

她向来不跟旁人辨白这些，现在对向经纶说出口来，实在是罕见可贵。只是说罢，她又忽觉腻烦无聊，悔怨了起来。不免意兴阑珊地往棋盘上摆了一个子。

曾九将那承担摊开，暴露一方精美嫁妆，一只珍珠鱼皮袋，另有一只薄薄的长匣。又张口叮咛道：“生火。”待火烧起来，她从皮袋子里捏出一小块脂膏状的肉白泥团，盛进瓷碟子里架火烤热，一面将扁匣翻开，从内里的厚厚一叠白膜中捏出一张来。

曾九便侧过甚来，悄悄去掰开他的右拳。

这几个药人跟了她一年多，经常听她老气横秋的说些话，起初还想细心记些秘辛，厥后发觉听也听不懂，干脆便恭恭敬敬地当作耳旁风。

向经纶没有说话，只是和顺地谛视着她。

这些日子来，曾九在光亮顶上有事消遣，向来不如何理睬他们几个。加上吃得好睡得香，不比在荒郊野岭中那么苦闷，倒也给了他们些好神采，不再像畴前那般喜怒不定，反倒使得这几个药人胆量大了一些，不再战战兢兢地缩成个鹌鹑，竟敢主动上前奉迎了。

向经纶沉声道：“因为他们对我有恩典，对明教有汗马功绩。”

向经纶放开手来，不急不躁的将她顺手扔下的棋子拾起，亦笑道：“有甚么好害臊。这工夫练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学到手来也就这么点兴趣了。”

曾九咬着唇，半晌抬手环住他脖颈，娇声问：“你是不是感觉，你这般说了，我就会不忍心不听你的话，老诚恳实照你说的做？”

曾九不言不语，冷静想道：“是了。即使要以性命押注，他也不肯动手害死所谓的叔伯兄弟们。只因他们一心向教，又曾对他很好。我即使毒死他们，替他解了这局，贰心底也不会欢乐。”如此思来想去，心中便愈来愈沉。沉重之余，又忽而想，“我瞧他很蠢，却又喜好他如许儿。不止喜好，又很恋慕他。唉，恋慕归恋慕，我可做不来这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