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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

曾九被他模样逗笑，又忍不住猎奇，嫣然问道：“你从哪儿来的？如何饿成如许？”

曾九唤了一声，没听到屋中动静，便推开门一看，只见内里床柜俱全，只是灶凉炉冷，灰尘遍及。半陶缸水结成了浑浊冰坨，瓦罐里余有陈米，墙上除了弓箭刀斧、野兽外相和长了毛的肉干外，犹孤零零挂着一柄长剑。她将剑解下一看，只见鞘里寒光锋锐犹存，心中不由恍然，暗道：“如此偏僻深山，即使清楚门路，想寻到火食也得个几日工夫，平常猎户也没本领在这里住下。墙上有剑，想必是某个剑客想不开，钻到老林子隐居当野人来了。他这好久不归，剑都没带走，多数是死外头了。”

曾九闻言微微留步，向他侧首一望。郭放见她玉容微展，不由得移开目光，心下局促不敢多看，口中却仍体贴道：“你孤身一人在外，还是谨慎全面些。鄙人多这一句嘴，还请不要见怪。”

百里长青心中有了底，便点头道：“那好罢。稍待我派人帮你购置些进山须用的东西，还望谨慎保重。”

曾九一眨不眨望着他，却见他竟浑然忘我，都没向她投来一个眼风，不由忍俊不由道：“喂，你是甚么人？”

此时听闻曾九筹算，他只微微一愣，心中倏而猜想：“是了。这女孩胆敢孤身冒雪进山，身上必然有不俗的技艺，想来只是路上未曾闪现罢了。”但因着欧阳锋的原因，便亦如郭放普通美意劝说了一回，见曾九无动于衷，便沉吟道，“曾女人想必晓得技艺罢？镖行受人拜托，保人安然，总得给欧阳庄主一个交代。”

长青镖局的买卖做得够大, 玉门关外整条镖路上的市镇上, 十个里有六个都设有分局, 常日一来可揽点近活儿, 二来便宜策应来往镖队。白驼山庄是他们的豪客大主顾，欧阳锋既然亲口拜托了, 这支返程镖队高低莫不对曾九客客气气，照顾得极其殷勤。

曾九施施然从窗边客桌处站起家来，道：“不错。承蒙一起照顾，我去见见百里镖头，本日便告别了。”

这一日夜宿堆栈，夙起天明雪势不减。世人吃罢早点后，那雪竟愈下愈大，堆栈外马蹄足印上，未几时都白茫茫隐没不见，人再往外头去，脚踏到地上竟踩不透积雪，连点泥迹都留不下。

郭放见她欲走，忙悄悄一拦，道：“且慢。曾女人，辽东不比他处，夏季里大雪纷飞，山里非常凶恶。就算老参客也不会贸冒然进山去。不如先随镖队在城中落脚，我们也好帮着寻个带路人，等好气候里再进山不迟。”

却见火光摇摆之下，一道高大灰影闪到窗跟，然后撅屁股哈腰的扒着破窗缝向里一看。月光暗淡，那人面庞恍惚不清，只一双眼馋得几近收回两道绿光，死死盯住锅灶，嘴巴都不由自主伸开了。

曾九柔声道：“感谢你。只是不必了，我内心稀有。”说着向他微微一笑，便不再理睬，绕过他去楼上与百里长青告别。

千朵莲花山不过是长白山脉的余脉，山脚下犹有村镇火食，便利猎户参客补给买卖。也正因如此，近处浅山里头也没甚么好东西，成心要寻贵重质料，还得钻到深山当中才行。

与欧阳锋临别之际, 曾九曾问过他：“百里长青武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