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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道:“贫僧并没有修苦禅。贫僧吃得好睡得香,不觉何为苦。”
第四章
黄珊在叠云山中住了下来,与白玉京一起捡花。
黄珊仿佛才回过神,山光摇落树影,她一身乌黑在林中踽踽独行,周身带着股邈邈仙气。那小鬟站在她身后,见她俄然停下,本松了口气,成果却听她道:“前面有间屋子。”
黄珊翻开轿帘向外望去,林路迢迢,转过几弯后,只见一片松柏凝翠,再远处一道白溪叠石三落,时而木叶飘零而下,随之潺潺流去。而这一弯山道的尽处,只见青萝绕篱,两三房舍错落有致。
黄珊一句话也不讲,顺着力量的指引,在古寺中缓缓前行。也不知跨过几道拱门,穿过几丛林木,屋宇渐远,野境渐来。
黄珊怔怔半晌,阖上眼睫道:“我想不通。这话听起来仿佛有事理,可我身在此中,却感到非常痛苦。”一颗泪滴进她面前的碗里,水波倏尔一荡。“如何才气懂天道呢?”
缁衣人嘴角微微翘着望向她,一手收住满襟桂花,一手伸来,稳而轻的搭了下黄珊的手臂,将她抚了起来。
黄珊脸容愈发素白,她阖了阖眼睫,亦浅笑了一下:“我能够。”
黄珊冷静点点头。半晌她说:“大师,我不懂佛理。我有个朋友曾跟我说,人生就要适应天道,天道是无,人要看淡存亡。以是鱼吃虾,虾吃泥,乃至人吃人,都是有存在的事理的。大师,你说这对吗?”
公然再行几步,肩舆安稳落下,女眷们纷繁出轿进院。
黄珊打量了整间茅舍,只见四壁秃秃,粗陋不堪,一张旧矮几靠墙摆,上面一把壶,两双筷,两只碗。地上两张旧蒲团。
老衲笑道:“他不是贫僧的弟子。几年前,他同女施主一样误入贫僧院中,今后每年玄月,他便来我这里捡花。”
黄珊低头握起一捧柔嫩的桂花,又抬眸重新望向他消逝处的林间野径。
老衲给她倒了杯山溪煮的白水。
住在这等雅苑中修心养性,比起那种采薇野客来讲,应是繁华山居了。黄珊对这院子的清净很对劲,既不滋扰她想事情,又非常能够掩人耳目。闲着无事,她也与庄晰一同谈笑,两个女孩子谈交心,下下棋,抚操琴,讲讲诗,自但是然便密切起来。当然,庄晰并非被遵循才女标准来教养的,她更善长女红和宅斗,只不过黄珊是公主,以是不管如何她们总会密切起来的。
她纤细的手指探花去拾,比白雪更白净,比银桂更芬芳。
老衲又笑:“施主又痴了。花是花,人是人,施主既为人,何作花语?”他望向屋外那人,道,“他与施主倒也有些相像。贰心中亦落满了花,以是他要一片一片的拾净。”
此次礼佛只是小住,过夜就走。世人用罢素斋,便结伴上山,徒步去登通往山顶寺群的余下三百阶,以示虔诚。黄珊现在也算是有业障的人,心想来都来了,对佛祖恭敬点也没甚么,说不定就被指导迷津了呢,是以神容宁穆,不思邪念的登这三百阶。她本就穿戴一身乌黑衫裙,满头青丝环着白玉带,其他金饰再无,配上这一付神情,真是说不出的信诚。
黄珊点点头。故意要站起来,仿佛又怠倦至极做不到。
老衲念了声佛,答:“施主是人,如何妄欲得知天道?”他望着黄珊,眼中澄明平和,“施主心中有物,如何不以天道为无而苦?”他指着院中繁花似雪的桂树,“施主看到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