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页/共3页]

王婆子要抛清干系，她也乐得将干系撇得干清干净，今后再不相干。方才她们那番话，既是对对方说的，也是对管家媳妇说的，也算是过了一遍明路。

管家媳妇停下脚步，瞥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在这贾府里，你们要学会的头一件事，就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谁要胡言乱语、乱嚼舌根子，我便要请二太太示下，将你们乱棍打出去了。可记着了么？”

那两个小丫环对望半晌，又相互扳谈半晌，各个肯定了本身的去处。

江菱点点头，放低了声音道：“承蒙太太抬爱，颇识得几个字。”回话也是讲究技能的。

不过，那已经是宿世的事情了。

见到江菱出来，管家媳妇便招招手，表示江菱上前。

江菱定睛看了看，认出那位婆子便是王婆子，也便是方才把她卖到贾府里的媒婆。她走上前去，行了个礼，便又盯着本身的脚尖，假装害臊的模样，沉默不言。

江菱她们还没走远，便闻声屋里传出一声寒微的呵叱：“出去！”

这便是完整抛清干系的意义了。

那两位小丫环相互看看，都显出了些惴惴不安的神采来。此中一个怯生生地问道：“这位掌事媳妇儿，方才生机儿的那位，但是二太太么？”

何况在将来三五年，乃至是二十年以内，她还要在贾府里安身立命呢。

江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些普通的饭食，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恨不得将每一道菜肴都吃十盘，把本身撑死算完”的巴望。比及温热的米饭下肚，浅显的家常小菜在颊齿间留香，突然生起了一种极幸运的动机。

――旁观者的冷酷。

“贾府里的端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府里统共有三等丫环，第一等天然是太太女人们贴身服侍的大丫环，打小儿便是充作蜜斯教养的，即便是我见着了，也得规端方矩地称一声女人；第二等便是太太女人们跟前卖力出入、守夜、补缀的丫环，例银比第一等丫环减一半；第三等便是卖力院子外头洒扫、抬轿、搬挑衅弄的丫环，偶尔也做些补缀、洗衣、做饭之类的事儿，例银比第二等再减一半。你们几个么……天然是最末等，专干别人不干的事儿。府里的丫环们最紧急的便是四个字：各司其职，你们要牢服膺在内心。”

她们三个跟着管家媳妇，三转两转，不知转过了几重垂花门，来到了一处下房里。贾府很大，但凡是有品级的丫环、另有开过脸的姨娘们，大多跟着太太女人们一起住，而没有品级的粗使丫环，便只能挤在一处小小的下人房里，有个睡觉的处所便算完事儿。江菱几个是方才采买出去的小丫环，既没颠末太太女人们遴选，又不是府里的家生子，便只能住在这一片儿处所里。

管家媳妇刚一背过身去，王婆子面上的笑容便消逝了，她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细心数了一两八钱三分的银子递到江菱手里，没好气道：“诺，这是许你的。可记着了，你是老身带进贾府来的，千万不成胡作非为；如果犯了事儿，即便是打死了，也无人给你撑腰，晓得么？”

细细算来，江菱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一顿普通的午餐了。

“你们各自挑个处所住下罢。”管家媳妇叮咛道，“等拾掇好了，我便带你们去用饭，让你们认一认路，再跟你们讲讲府里的端方。荣国府家大业大，你们如果放心住下来，定然短不了好处；但如果生出了别的心机，可莫要怪太太们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