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页/共3页]

江菱提着一盏宫灯，站在画舫上，翘首以盼。

满打满算，贾元春只在大观园里逗留了三个多时候。

又过了半晌，贾母、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贾兰、王夫人、邢夫人、贾环、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薛宝钗、薛阿姨，各自带着丫环小厮，另有宁国府里的一世人等，都齐聚到这里送行。贾元春举袖哀哀哭了两回，又叮咛了贾政一些话，便一步三转头地走了。

内里的人哭泣了半晌，又喃喃道：“我那里晓得，或许是因为万岁爷不喜荣国府，不肯意诞下带有贾家血脉的子嗣罢。惠嫔，荣嫔，德嫔，宜嫔几个，俱因为诞下子嗣却不得晋升的原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取我而代之。我从常在一步步晋升为贵妃，可谓步步艰险，如履薄冰。我亦猜不到万岁爷的心机，但，但那样的行动，的确就是将我竖起来，当作靶子在打，全然不顾我安危，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言罢，又是一阵低低的哭泣之声。

贾元春的半幅銮驾分开不久，大观园里的灯火便一盏接着一盏燃烧了。比及燃烧了将近一半，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宁国府里的尤氏等人同贾母告别，带着一半的小厮丫环回到东府；余下的贾宝玉、贾兰、贾环等小辈，亦被奶娘们带着回屋安息。比及女人们也尽皆离场，王夫人才上前扶住贾母，团团环顾四周，见都是本身人，便低声说了两句话。

贾元春进宫十余年膝下无子，本来不是她的原因，而是万岁爷的原因。

这场赫赫扬扬的探亲盛事临时落下帷幕，贾府里的大戏才方才开端。

“娘替你筹办了几个……”

贾元春愣了一下，微垂着头，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说多谢母亲。

阁房本是敞开着的，女官决计叩门，本是为了提示。室内的声音一下子静止了，半晌以后，才闻声贾元春平平板板的声音传出来：“照着常例去做。”完整听不出刚刚才哭过一场。

她昂首看了看，半夜时分，漫天繁星。

王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无解。

不过，江菱倒是不甚在乎。

更多的宫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点亮，方才另有有些暗中的处所，变得一片澄明。贾元春被女官们扶了出来，站在方才的那间屋子前面，朝远方望去，眼神一片怅惘。女官们附耳说了两句话，她苦笑了一下，摇点头，又规复了昔日雍容的模样。

那些纤细的珠玉相撞之声，完整瞒不过江菱的耳朵。

“今晚元宵佳节，贵妃起銮驾回宫，你如果个明理儿的，便乖乖站在那边候着，莫要坏了阖府高低的大事。如果半途出了岔子，休要怪我不讲情面。可记清楚了么？”

内里的声音突然一滞，顷刻间便仿佛珠玉瓦砾一同迸溅开来，清脆的珠玉交撞声和低低的哭泣声混在一处，仿佛带了浓浓的鼻音：“母亲不晓得，自打我进宫的那一日，直到明天，向来未曾得蒙召幸。固然大要上荣宠无穷，独居一宫主位，但公开里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母亲不是曾经迷惑过，为何我进宫十余年，却至今膝下无子？那便是因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