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八回上[第2页/共3页]
谢楷闻言,脸上却显出一层赧色,烦恼道:“可不是疏漏,是真的有口偶然,记不住要紧闲事的。要不是怀英提示,几近便忘了三母舅现在原就在常州;可我现绞尽了脑汁,也如何都想不起娘舅住址,这可又如何才好呢?”
谢楷瞪他半晌,说:“眼看都到你家门前,还不肯对我说实话么?你究竟是谁家的出身,甚么样的来源?这三年,我都当你是独一一个老友知己。当日你既说是再平常不过的读书人家,祖上三代都未曾有报酬官入仕,我便这般信赖,非论书院里听到旁人群情甚么,再未曾有过起疑。可现在,你教我该说甚么?”
谢楷听他话头不对,神采微恼,道:“甚么当真不当真?我出来得有些仓猝,你也不是不晓得。连船上的替换衣服也是你匀出来与我。这会子到了地头,少不得也要一发叨扰,今后天然还找给你。莫非同窗几年,连这个信誉都不成?或者我就去住甚么堆栈,也是一种措置。”
车外尹纯忙又叫住了车,问:“少爷叮咛?”
谢楷应了,也说:“待我拜上章先生寿,到生辰正日,谢楷必往府上道贺施礼。”
章回闻言,不由点头苦笑。“公然你个火眼金睛,就看出我做事情的不当来。都是我年青无礼,妄自负大,竟不叫邹婆婆出去一起坐。可见我这是没把书籍礼节学好,反扣着那古板教条的端方,半点没有真正世家大族风采。”说罢,抬手敲敲车壁板,一边提大声音问:“邹婆婆,你在背面可冷?到车里来挤一挤罢。”
车辆行进。半晌,章回见谢楷只一味端坐,目光似凝非凝地胶在面前车帘,似有所思的神情,不由问道:“怎的俄然不说话?倒不似平时的谢启庄了。”
话说谢楷登上这章府来接的马车,在车中坐下,两眼四转着打量。本来这车表面不甚起眼,内里却非常平整宽广,座上铺着深枣红缎面的坐垫,丰富微温,先是毛皮的内衬。谢楷探手一摸,眼中显出讶色,连带神采也变了两变。恰这时章回也登上车来,见他坐了正中,两边不靠,顿时笑道:“你占得位置倒好,但是要我外头坐去?”谢楷这才醒过神,忙向边上挪了一挪,让章回坐。章回坐下后,手重叩车板,外头尹纯这才呼喊着车子启动。
谢楷见他辩白得详确,言辞又公道,气势上不免就弱了三分。但随即就抬手敲一敲那车壁板,就听外头章府管事尹纯立即叫住了车,恭声问:“少爷,有甚么叮咛?”章回看一眼谢楷,见他无话,这才出言道:“无事。只是现在行到那里?且先往早科坊去。到牌坊处西转,再待我说话。”尹纯应了,这才催车再行。
章回顿时愣一下,随即又笑起来:“启庄想要住到我家?但是当真的?”
章回笑道:“就晓得你会爱这一出。且看去。只不要流连景观,又把闲事儿忘记才是。”然后叮咛了泊车,与谢楷一同下得车来。两人各自整了衣冠,这才相揖道别。章回又道:“替我拜上顾伯父,说问他的好,本日实在仓猝、不得暇,过几日一订婚往拜见。”
听了这话,谢楷更加用眼睛去斜章回,一边做口型说“快意壶”三个字。待章回又隔着车壁板将两句话叮咛完,这才忙不迭说:“看罢看罢,这但是又抓着一出,看你还怎的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