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1页/共3页]

雪雁忙笑着回礼，快走几步，走到宝钗面前，向她问道：“薛女人可曾瞥见我们家女人没有。”

偏书坊中为了赢利，有一种人专写风月小说，将那古今名女子的情史别史、各种传奇、一一润色，香艳浓烈，极尽媚俗只能是，都写了来，又有印卖古今小说、戏曲杂剧的。

畴前薛家母女在梨香院中借住时，黛玉也是隔三差五常来的，是以途径非常熟谙。现在倒是给贾蔷从姑苏一带买返来的十二个女孩子住了，正在学着唱戏呢，故而有些乐声不敷为奇。

宝钗点头说未曾瞥见，雪雁就忧愁道：“我们家女人一大早就叫紫鹃姐姐筹办了花锄花囊和花帚，说要去葬花去。厥后我煎好了药，就出来到处找，听晴雯姐姐说，见我们家女人跟宝二爷坐在沁芳闸桥边上看书呢，我就忙去那边找。但是半路赶上了袭人姐姐找宝二爷，说大老爷身上不好，老太太打发宝二爷畴昔存候呢。厥后倒是碰到了宝二爷，我们家女人却不晓得那里去了。”

一时候一出戏都唱完了，黛玉却仍旧坐在一块山石上细细咀嚼着戏文，想起“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来，禁不住心动神摇。

这边雪雁就问紫鹃道：“你不在潇、湘馆里，却如何也跑出来了？”

本来宝钗是不晓得这段故事的。只不过宿世时候黛玉一时讲错，在贾母接待刘姥姥的宴会上说了几句，这才发觉了。厥后倒是因为拿这个劝黛玉，钗黛两个的豪情倒一日好似一日了，垂垂的无话不谈，黛玉这才将昔日的各种据实以告。

“看书？这但是件新奇事。沁芳闸桥边水气大，你们家女人一贯三灾六病的，这几日身子骨才略好了些，如何跑到那边去看书？”宝钗皱眉道。

蓦地间听得脚步声仓促，由远及近而来，宝钗昂首看时，才发明是黛玉房中的丫环雪雁，忙面上带了些笑容，向她打号召。

紫鹃开初听雪雁说话，心中还想着指责几句，待到传闻宝黛二人一起看书，却忍不住展颜笑道：“果然如此的话，倒是更敦睦了，老太太听到了必放心生欢乐。”却也顾不上指责了。

本来雪雁尚小，一团孩气，诸事也不大理睬，端的拿紫鹃将姐姐普通对待。岂料这一两年里，紫鹃一心撺掇着黛玉跟宝玉好，又暗里里非常顾忌宝钗，常将外头疯传的金玉之言说给黛玉听。黛玉仍旧待紫鹃如姐妹普通亲，却晓得紫鹃是老太太的人，力赞宝黛之缘和顾忌宝钗，倒是承了贾府里婆媳斗法的余势，就有些不肯如她所想冷淡宝钗，反经常打发雪雁去寻宝钗说话。这日子久了，紫鹃又岂是没有知觉的，看雪雁便不如先前，彼其间的说话更加奥妙起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俄然闻声悉索声响起，黛玉定睛看时，倒是两个小伶人手拉动手颠末草丛。那两个小伶人脸上妆容未卸，一个扮作小生模样，一个扮作小旦模样，一前一后，仿佛正要穿过这片山石，走到前头去赏花。

这日宝玉看的倒是《西厢记》，因黛玉撞见了他，藏之不及，却递过来与黛玉同看，恰是词采清丽，警句迭出。

雪雁顿脚叹道：“我也是这么说呢。只怕有甚么别的原因。我们家女人那脾气，女人也是晓得的，内里是个最有主张的，只恐宝女人劝几句，才听得出来呢。”

宝玉小小年纪，常日里读的不过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尚书》等书，再者是《史记》等，纵有《诗经》一书雅正古朴、文法修辞俱佳、却早被贾政叱为不务正业，只叫他教员讲些前人科考八股的时文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