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页/共3页]
待到过了元宵节,薛阿姨想起此事,先把这层意义向薛蟠说了。薛蟠自是喜得抓耳挠腮的,就要催着圆房。薛阿姨就和宝钗商讨,说必然要摆几场酒接待来宾,这才气显现香菱的身份和汲引之意,又招来香菱问她有甚么想要的。薛阿姨本来只不过是一句闲话,猜想香菱一贯是个费事的,这时候也该不言不语才好,谁知香菱端端方正地向着薛阿姨跪下了,将宝钗事前教给她的话缓缓说出,道:“香菱何德何能,竟能得太太、女人这般汲引。只是仍有一桩心愿未了。”
香菱赶紧说:“这些都没甚么,我都不怕的。女人放心就是。”
香菱自昨夜被薛阿姨逼着应允了配给薛蟠为妾之事,心中烦闷不已,却又无处可诉,是以深夜在外头盘桓,恍忽不知该如何是好。厥后受了风寒,不免更加胡思乱想,疑神疑鬼,想起连宝钗都放弃了她,固然能谅解宝钗的难处,却还是感觉非常委曲,乃至也曾想着:就这么生一场病没了,也就一了百了清净了。现在宝钗竟亲身来看她,又说出如许一番梯己话来,是本身再意想不到的,少不得欣喜莫名,连连道:“女人放心,我是不怕苦的。前些日子女人曾说过能够要我搬出去住,我就开端悄悄留意纺绩井臼诸事,厥后大爷发了誓,这才罢了。当然有所陌生,现在仍旧重新提起来,倒也不费事。”
见香菱脸上仍有几分焦心,心知她是惊骇夜长梦多,安抚道:“再急也急不得这一时,总要养好了这身子再说。你放心,母亲既要给你开了脸,明面上做妾,摆几桌宴席必不成少。你身子未愈,天然不是良辰谷旦。转眼又是腊月间,家里的买卖忙着盘点,又要筹办年货、节礼,母亲必是没心机理睬这个的。正月里少不得走亲探友,又有母亲的生日,只怕旁的事情还要缓上一缓。”
薛阿姨似信不信的,忙着和宝钗相商,宝钗笑道:“这也不值甚么,不过是花几两银子的事。母亲何不遂了她这个心愿?”又似想起了甚么般说道:“只是听人说,这向菩萨还愿之事,还要谨慎,须认准了菩萨名号,莫要还错了。”
香菱见房中只宝钗和本身两小我,不觉滴下泪来,挣扎着从床上半坐起来,紧紧握住宝钗的手道:“女人现在仍肯来看我,香菱已是心对劲足了。若按我自个的情意,自是想和女人悠长一处,只是天不遂人愿,太太的意义难违,如果一味相抗,未免怕女人难堪,只得作罢。方才莺儿她们都在场,女人非要我自个儿拿主张,我急了,一时讲错说出那些话来,还求女人千万不要往内心去才好。能奉侍女人这么几年,已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缘分了呢!”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拭泪,强笑道:“这些都是香菱过分莽撞,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怎地就哭起来了呢。”
宝钗点头道:“我这般做,也恰是为了母亲和薛家好的一片孝心。此事倒是问心无愧。只是这里头的意义,现在还看不大出来,也许要好久今后才晓得。母亲现晓得了,不免指责于我,但她迟早总会明白的。正所谓‘周公惊骇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我现在受点委曲,又有甚么呢。现在独一忧愁的是,若送你出了薛家,虽可托人照顾,要紧事仍要自个儿拿主张,撑起流派的,总要学那小户人家的女人,到处抛头露面,日夜劳累。你天生这副模样,又自幼风俗了别人拿主张的。只怕你捱不住苦,或是难以自主,或是被人诱骗了,这岂不是一片美意反倒坑害了你?故而我才拿定了主张,必然要逼着你自个儿说留或不留。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要果断你的心,将来纵使碰到难处也可咬着牙挺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