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思情深[第1页/共3页]
第二天凌晨,他就走了。这个小小的侏儒,比男人更像男人,要走的时候从不转头。
孟婆婆无儿无女,她这平生中,有过两个男人,另有三只狗前后统治过她的灵魂。
早晨,他们吃狗肉,喝烧酒,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
“夏季。”
“下雪的时候。”
在槐树下,孟婆婆踩着老式缝纫机。另一个侏儒返来了,他站在路口,风从背后吹来,这使他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吃甚么并不首要,首要的是和谁一起吃,在那里吃。吃狗肉也不但仅是狗的题目,首要的是氛围。
两个男人能像一个男人爱她,这是莫大的幸运,固然这两个男人的身高加起来还不到她的耳朵。她除了杀狗以外,独一的爱好就是睡觉,很少出门,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她的肥胖又赛过她的丑恶,在她26岁的时候,她的体重已经超越300斤。过分的肥胖乃至使她没法本身系鞋带,以是整天都穿戴拖鞋,一年四时都穿戴裙子,夏天,她穿一条裙子;夏季,她穿四条裙子。她的裙子是村里一个裁缝为她特制的,她向来不戴胸罩,应当说没有一款胸罩能够包容她的大乳房。
侏儒带来了很多礼品,金金饰、香水、一捆钱,另有几个罂粟壳。孟婆婆把统统东西都扔到窗外,她说,我不要。
“他没有来……”
店门前摆着几张乱糟糟的桌子,旧篱笆中间的枝丫上垂悬着一根根手臂粗大的冰锥,正中午分,冰锥滴着水,长白山作为整幅画面的背景,北风吼怒,关东豪杰们大碗喝酒,用手撕着狗肉,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在大雪纷飞的气候里,每一片雪花的背后都有着梅花的香气。他们吃完狗肉,消逝在风雪中,又重新在一个灯光昏黄的屋子里呈现。这些披发着酒气的男人脾气彪悍,村庄里每年都有因酗酒而灭亡的男人,一言分歧就大打脱手,明天还帮邻居救火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放火犯,向孤寡老妪恩赐财帛的人因为赌输了钱而拦路掳掠。
“啥时候返来?”
1998年夏天,孟婆婆终究等得不耐烦了。她的饭桌上放着个酒瓶,酒瓶里插着塑料花,那是她20世纪80年代末买来的,她从桌前站起来,关上门,走上泛白的村落公路,当时天刚亮。当时,还产生了两件事――一只马蜂飞向草垛,一条菜花蛇盘成一团。她拐了一个弯,去沈阳找马有斋去了,她找马有斋是为了甚么,最好的答案就是不说,因为相思两字已经写了出来。
小店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槐树,那一年,槐花落得晚了,枝叶深处,喜鹊叫着。
孟婆婆杀了一只狗接待他。这只狗她养了六年。狗依偎在她的脚边,抬着头,舔一下仆人的裤管,她也用手抚摩着它的头。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把刀,将它的头揽进怀里,把刀叶就送进了它的脖子。狗嚎叫一声敏捷地蹿到了店旁的柴堆里,她向它招了招手,它就跑返来,持续依偎在仆人的脚边,身材有些抖。她又摸了摸它的头,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但是,这温情转眼即逝了。她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与前次毫无辨别,同一个伤口。狗叫着,脖子上插着刀,又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仆人向它招了招手,它龇牙咧嘴,这一次是爬了返来――如此又反复了两次,它才死在爬向仆人的路上,它的血迹也在那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