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散花楼[第1页/共2页]
三藏见了,点头长叹道:“我那东土,如有人也将泥胎塑这等大菩萨,烧香扶养啊,我弟子也不往西天去矣。”正感喟处,又到了二层庙门以内,见有四大天王之相,乃是持国、多闻、增加、广目,按东北西南风调雨顺之意。进了二层门里,又见有乔松四树,一树树翠盖蓬蓬,却如伞状,忽昂首,乃是大雄宝殿。那长老合掌皈依,舒身下拜。拜罢起来,转过佛台,到于后门之下,又见有倒座观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装塑的那些虾鱼蟹鳖,出头露尾,跳海水波潮耍子。长老又点头三五度,感慨万千声道:“不幸啊!鳞甲众生都拜佛,为人何不肯修行!”正赞叹间,又见三门里走出一个道人。那道人忽见三藏边幅希奇,风韵非俗,急趋步上前见礼道:“师父那边来的?”三藏道:“弟子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佛求经的,今到宝方,天气将晚,告借一宿。”那道人道:“师父莫怪,我做不得主。我是这里扫地撞钟打勤奋的道人,内里另有个管家的教员父哩,待我出来禀他一声。他若留你,我就出来奉请;若不留你,我却不敢羁迟。”三藏道:“累及你了。”
那长老却丢了锡杖,解下大氅,整衣合掌,径入庙门,只见两边红漆雕栏内里,高坐着一对金刚,装塑的威仪恶丑――
孙大圣按下云头,报与三藏道:“师父,公然是一座寺院,却好借宿,我们去来。”
六宫五府回官宰,四海三江罢钓纶。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轮明月满乾坤。
那长老在顿时遥观,只见那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三藏道:“门徒,此时天气已晚,幸得那壁厢有楼阁不远,想必是庵观寺院,我们都到那边借宿一宵,明日再行罢。”行者道:“师父说得是。不要忙,等我且看好歹如何。”那大圣跳在空中,细心旁观,公然是座庙门,但见――
十里长亭无客走,九重天上现星斗。八河船只皆收港,七千州县尽关门。
万佛阁对如来殿,朝阳楼应大雄门。七层塔屯云宿雾,三尊佛神现名誉。
松关竹院依依绿,方丈禅堂到处清。雅雅幽幽供乐事,川川道道贺回迎。
恰是那林遮三宝地,山拥梵王宫。半壁灯烟光闪动,一行香霭雾昏黄。
那道人急到方丈报导:“老爷,内里有小我来了。”那僧官即起家,换了衣服,按一按毗卢帽,披上法衣,急开门驱逐,问道人:“那边人来?”道人用手指定道:“那正殿后边不是一小我?”那三藏光着一个头,穿一领二十五条达摩衣,足下登一双拖泥带水的达公鞋,斜倚在那后门首。僧官见了大怒道:“道人少打!你岂不知我是僧官,但只要城上来的士夫降香,我方出来驱逐。这等个和尚,你如何多虚少实,报我接他!看他那嘴脸,不是个诚笃的,多是云游方上僧,本日天晚,想是要来借宿。我们方丈中,岂容他打搅!教他往前廊下蹲罢了,报我如何!”抽身转去。长老闻言,满眼垂泪道:“不幸,不幸!这才是人离乡贱!我弟子从小儿削发,做了和尚,又未曾拜谶吃荤生歹意,看经怀怒坏禅心;又未曾丢瓦抛砖伤佛殿,阿罗脸上剥真金。噫!不幸啊!不知是那世里触伤六合,教我此生常遇不夫君!和尚你不留我们宿便罢了,如何又说这等惫懒话,教我们在前道廊下去蹲?此话不与行者说还好,若说了,那猴子出去,一顿铁棒,把孤拐都打断你的!”长老道:“也罢,也罢。常言道,人将礼乐为先。我且出来问他一声,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