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5)[第3页/共4页]
“我要撒尿。”年青的逃犯已丧失思虑才气,机器地动动手指,抓住老狱警的裤腰带往下拉。牛撒尿一样冗长。滚烫的尿液,熔化一大片白雪,变成小型山洪发作,澎湃在绿布胶底的束缚鞋四周。
二十多头狼,四周包抄,八面埋伏,最后谛视着他分开。狼群狠恶呼吸,一对对潮湿的鼻孔,向雪空喷着热气,嗅着并记着他的气味。他持续走,它们一动不动,连对峙都算不上。
狼群包抄了他。背上有个重伤的男人,右手度量婴儿,左手拖着母狼的尸身。无路可逃。二十多头凶暴的狼,眨眼之间,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连粒渣渣都不会剩下!他的膝盖笔挺,瞪大了双眼,盯着为首那头公狼。
老头把嘴张到最大,咬住54式手枪,牙齿间充满火药味,烫伤了口腔黏膜。他背上逃犯,搂紧臂弯里的孩子,又拖起狼王之妻的尸体,低头,弓腰,拗了脊椎,一瘸一拐,行动盘跚,往监狱的方向走去。
枪弹已上膛,翻开保险,射出第一发。
他从二十多头狼中间穿过。热烘烘的狼味,几头年青的狼被吓得失禁的尿骚味。背后的逃犯闭着眼睛,臂弯里的男婴还在熟睡,被他倒拖过雪地的母狼一动不动,不远处的狼王眼泪汪汪,与妻惺惺永诀。
腰间另有把54式手枪,老狱警放下母狼的尸身,将婴儿换到左手,右手安闲地取脱手枪。竟然没有一头狼敢攻击他,哪怕是从背后,包含狼王。
手电坠落到雪地。东边的天空已从乌黑变成深紫,很快就会泛出宝蓝色,再是鱼肚皮的红色。老狱警右小腿抽筋了。大半条腿不再属于本身,像被无数条钢丝捆绑,收缩到顶点又缓慢放开再收紧。周而复始的酷刑,使他不能再往前一步。双腿跪在雪中。一旦坐下,绝无能够背着逃犯抱着婴儿并拖着一头死狼站起来。老头的腿啊,覆盖着厚厚的汗毛,各种伤疤和瘀青,乍看像死去的狼皮。盐分正在分开身材,流失到死神身边。跪着的双腿曲折,脚弓反方向顶着,靠近小腿胫骨正面,这是减缓抽筋的简朴体例,但很疼。老狱警咬破嘴唇,膝盖深堕入积雪,顶到坚固的石头,仿佛被刀子切割,棉裤磨出两个洞眼。
凌晨,七点。老狱警带着狼、逃犯、婴儿,走到白茅岭监狱的门口。岗亭站着两个新兵,都没认出来,惶恐失措当中,不晓得是哪一个,拉开主动步枪保险,往天上打了一梭枪弹。
一粒雪子,落入老头眼底。朔风飒飒,吼怒不止。狼群,远远留在身后的雪野,个人哭泣号哭。在它们后半生的影象里,烙印下的将不是这三个活人与一具狼尸,而是全部巨无霸的双头怪物,有着四条腿和四只胳膊,右边腋下藏着个小脑袋,肩膀上生出一根铁棍,左边身后拖着狼形的巨尾。那是它们的老先人才见到过的,在与猛犸象和剑齿虎共存的同一个期间,灭亡在人类与狼群相互猎杀的期间。莫非是在地下冰封了十万年,终究在大雪的呼唤下出土,满血重生?这类令狼颤栗的“史前怪兽”,从漠北草原到黄土高坡再到江南丘陵,通过一代又一代狼王的描述,莳植在每一头狼的大脑皮层深处。
“你有吗?”
十五秒,他打光了统统枪弹。杀死了两端狼,别的两端负伤。但另有一大群灰色的家伙,毫毛未损,包含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