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4)[第2页/共5页]
19077号犯人把头埋到婴儿屁股上,边清理残留的粪便边说:“我到这里四年,统共只接生过这一个孩子。”
腥臭的味道,却逗留在半空,狼突然衰竭而倒下,像被砍倒的大树。老狱警展开眼睛,脸颊仍然贴着雪地,视野恰好与那头狼平行。它也倒在雪中,一样的姿式,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人的右脸,狼的左脸,贴着同一块空中。
母狼伸出血红的舌头,顺次舔舐七只小狼崽,既给孩子们消毒,去除娘胎里带出的血污,也在咀嚼本身羊水和胎胞的滋味。
孩子四肢健旺,不畏酷寒在雪地中匍匐,竟然挤到母狼肚子底下,张嘴咬住狼的乳头!
主动步枪保险翻开,单发形式。老头用左边胸膛顶着枪口,心脏的位置。颤抖的金属枪口,清楚有力的心跳,涓滴不像快六十的人,更似颗将近破壳的鸡蛋。
很多年前,有人在狼窝找到个七八岁的孩子。带回农场里不会走路,每天像狼一样匍匐,极度凶恶,智力相称于婴儿,不吃熟肉只吃生肉,半夜收回狼嚎。有经历的猎人说,狼崽身后,确有极少数母狼,会收养人类婴儿,豢养狼奶,当作本身的幼崽来扶养。而这头即将临蓐的母狼,之以是要杀死他俩,美满是为了庇护狼穴里的孩子――它觉得是人类再度来殛毙它的孩子。“喂,同道,如何办?”逃犯打量母狼下身,“产道翻开啦!”“你不是妇产科大夫吗?愣着干吗?快给它接生!”第一只小狼崽,带着胎盘和脐带来到世上。浑身血污,湿漉漉的,热气腾腾,捧在他俩的手心。另有第二只、第三只……逃犯连双胞胎都没接生过,这会儿半晌间,接连带出了七只小狼崽!
“开枪!”老头说了第二遍,面无任何神采。
或许,在比来的几个月里猖獗进犯人类的,一定是这头母狼。当它的七个幼崽,被人们剥皮吊在农场大门口,决定复仇的,是别的几头狼。野兽吃人,人也吃野兽,相互相互。
两小我点头。被抢了孩子的母狼刹时建议了进犯。老狱警翻开主动步枪保险,扣下扳机,持续发射数颗枪弹。狼贴着空中,枪弹全从它的头顶划过。他不敢胡乱扫射,担忧流弹伤及逃犯和男婴。
逃犯没法顺从,手指直接服从于对方嘴巴,就像老狱警本身在脱手。扣下扳机。沉寂,无声,雕塑般站立的男人。他还活着,他也活着,另有地上小小的他。暖和的狼穴里的七个它,包含死掉的雌性植物,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响声。俄然,逃犯瘫软在雪地上,才明白开枪之前,不管枪膛还是弹匣,已经没有一发枪弹了!
母狼本可咬断他的喉咙,但功亏一篑,几小时前那记三棱刺刀,让它刚好流尽了血液。老狱警爬起来,拔出刺刀,蹲在母狼面前,按住它有力的脑袋。军刺对准喉咙,只需微微一抹,就能告毕生命。它将死得毫无痛苦。他感觉本身充足仁慈,如果把它交给山下的人们的话……病笃的野兽,不甘地看着他。从喉咙最深处,收回微小而尖厉的哀鸣,好像女人临死前的抽泣。百转千回,愁肠寸断,留恋人间,抑或狼间?男人的五根手指,连同56式刺刀,头一回狠恶颤栗,像手术失利的练习外科大夫,一毫米一毫米地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