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夜 蜡像馆的一夜(2)[第1页/共3页]
两个钟头前,蜡像馆的小火伴们,给至尊宝开了饯行宴,为他换上木箱子里的旧戏服。他说每晚梦到紫霞在哭,确信她蒙受虐待,必须把她从火坑中救出来。至尊宝变身为孙悟空走出蜡像馆,陈凯歌《荆轲刺秦王》中的张丰毅版荆轲,唱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懦夫一去兮不复还”。
三个月后,杨丽坤版的阿诗玛,被运送到蜡像馆。老头拆开包装一看,惊为天人,几近镇静得犯了哮喘病。
一秒钟后,紫青宝剑刺入土豪心脏。土豪至死都没想明白——这把剑竟然是真的?第二天,人们发明土豪的尸身,胸口插着紫青宝剑。房间里碎了一白蜡像,另有套丑恶的戏服。紫霞仙子无缺无损,穿戴着本来的衣裙,地上散落着女仆装、护士帽和丝袜。土豪之死,在公安局还是个谜。土豪开煤矿出过多次矿难,手里死过上百人,不免有人上门寻仇结案。紫霞仙子的蜡像嘛,被认定不吉利,终究给土豪陪葬,跟着纸人纸马纸豪车纸别墅纸大奶纸小三同时烧了……只要蜡像馆的老头,悄悄去给至尊宝收尸,从土豪家的渣滓箱里,扫出几十斤的蜡块,拖着平板车归去安葬了。老头哭了,像死了个闺女,又死了个儿子。蜡像们心有戚戚焉。那么多年,老头庇护着每一个蜡像,不管有多丑,全当作自家孩子——唯独阿诗玛例外。老头第一次遇见她,还是一九六九年,过完冬至的深夜。二十岁,像现在一样嘴上没胡子,头发却富强得像七月杂草。他是“老三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那一晚,他裹着军大衣,挤在贫下中农里头,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看了场露天电影《五朵金花》。罕见的彩色片,副社长金花,字幕里看到杨丽坤的名字。他主动申请编入电影放映队,长年活动在穷乡僻壤,十来部电影翻来覆去放映,总算找到机遇,弄到“大香花”《阿诗玛》的拷贝——女一号还是杨丽坤。
土豪看着满满一地板的周星驰,对着床上的紫霞说:“他仿佛一条狗耶!”
半夜,他长途跋涉到城里。至尊宝怎能健忘紫霞的气味?他仰仗嗅觉找到这间别墅,突入三楼的洞房。
老头搬出去没两天,就发明真的闹鬼。他也想过体例驱鬼,但毫无用处。他发觉那些蜡像半夜里就会活了,也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各自说话谈天吵架撕逼。他对于蜡像并不惊骇,不管它们有多丑。老头假装不晓得,每晚打扫结束,还能呼呼睡大觉,哪怕蜡像们开万圣节的联欢晚会,在他床边打德州扑克打赌。
土豪玩得努力,紫霞眼里流下泪水,喃喃自语:“我的意中人是一个大豪杰,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本来,他是想要比及黄道谷旦,再行亵玩之美事。七天后“,吃唐僧肉”的好日子到了。土豪灌了三瓶五十多度的白酒,来到洞房,扯了卡拉OK的线和麦,怒唱一首《最炫民族风》。他剥去紫霞的衣裙,从上到下抚摩,很有东京电车痴汉的味道。但蜡像比不得充气娃娃。他给紫霞换上一身女仆装,戴了护士帽,穿上空姐的丝袜,齐活儿了。
蜡像馆老板心中窃喜,这鬼处所开业七年,若非处所当局给他送地盘,早就要关门大吉了。而他的这些个蜡像啊,满是最低价收来的次品,个个丑逼,竟然有人不嫌弃,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