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下卷]_分节阅读_18[第3页/共4页]

柔韧的软毫透着丝锋利的劲道，于雪丝般的帛简之上一气呵下，将至尽处，他却俄然愣住，眼稍冷挑，挥袖掷笔于案。他盯着面前的奏章，压在上面的手缓缓收拢，猛地一握之下，通篇俊雅的笔迹便尽毁于指间。他深深呼吸，压下那心浮气躁的感受，这道抄本还是不能上。

夜天湛便道：“好，他日偶然候我陪你去。”

“她明天说的有句话倒是对的，夜氏皇族这些男儿，几近个个都困在‘情’字里。当年穆帝因你的母亲出兵西北，待你母亲入宫后，更是将国事荒废一旁，常常数月不朝，乃至于权臣当道，表里混乱，民生困苦。我辛苦压抑那些阀门仕族，搀扶天帝继位，原将但愿都依托在他身上，却不想他竟也沉沦上你母亲。我担忧他重蹈复辙，与穆帝普通胡涂，曾想要赐死你母亲，他就跪在这寝宫内里，求了我一天一夜。我本铁了心不管他，但是第二天，莲妃竟也来求我，当时候她已经有了你。”她抬手悄悄拍着夜天凌的手臂，长长感喟：“我的皇孙啊，叫我如何狠得下心来？我承诺帮她保住孩子，坦白事情本相，但却要她发誓毫不准利诱天帝，哪怕连对他笑一笑也不可，亦要她今后就当这个孩子不是她的，交给我来扶养。二十七年，她也算是做到了，我也未曾食言。凌儿，你内心的苦皇祖母晓得，你若要恨皇祖母，皇祖母不怨你。”

朵霞道：“让他带我去，你又如何不陪我？听他说你也是击鞠的妙手，我可向来都没见过。”

朵霞就近看着他，只能见那让她感觉深不成测的笑容，压抑下心中情感起伏，她转而一笑：“那我便多谢你了。只是目前的情势，你又要如何办？你们的皇上恐怕也不会等闲答应我回西域去。”

“不管为甚么，我已经是你的老婆了，你却为何连碰都不碰我，我不敷美吗？还是你有别的女人比我更好？”

夜天湛微微合目，眉心间隐有一丝不易发觉的蹙痕，声音却润朗如旧：“你不必替我担忧，该归去的时候我自会有体例让你归去，谁也拦不住。”

太皇太后不让他再说，只是伸手握着他，满目欣喜看向卿尘：“好啊，我没看错我的皇孙，也没看错你这丫头，总算不枉我让天帝把你指给了凌儿。丫头，你当初跪在我这里说不嫁的时候，内心可惊骇？”

夜天湛松开朵霞，一笑点头：“你是西域最美的公主，任何人问我，我都会如许答复。我若想要女人，身边多的是，国色天香任我遴选，但让我赏识的女人却少之又少，刚好你是一个。情爱之事在于你情我愿，我赏识的东西，不会去勉强。”

她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混在春季水榭淡爽的氛围中勾魂醉人，夜天湛迎着她美目当中野性而娇媚的亮光，环手在她腰间一勒，两人离得更加近，“朵霞，不要老是如许磨练我的耐烦，你会悔怨的。”

烟波送爽斋，秋风穿廊过水凉意瑟瑟，夜天湛凭窗而立，眉宇舒展下明朗的脸庞始终笼着一层阴霾。他已在窗前站了好久，这时回身踱步，坐至案前，重新持笔疾书。

想得入迷，他几近没有听到轻巧入内的脚步声，直到水榭前珠帘扬起，他手指一翻，不动声色地将玉簪支出袖中，方才昂首看去。朵霞明丽的脸庞已在面前，她目亮光亮地打量他，伸手问道：“藏甚么了？”